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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波丸”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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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撈上來的屍骸 |
自從“北京人”頭蓋骨化石在日本侵華戰爭中遺失之後,已經過去了大半個世紀。至今仍下落不明,但是與之相關的一條重要的線索,被美國海軍擊沉的日本船隻“阿波丸”號,也在大海中沉寂了59年。那麼“北京人”頭蓋骨化石和“阿波丸”沉船到底有沒有關聯?1977年的打撈工作,爲什麼沒有發現“北京人”頭蓋骨化石?專家學者要求再次徹底打撈的呼聲,是否有了迴應?今天我們就請到了從事二戰歷史研究幾十年的著名學者,《阿波丸之謎》的作者,《光明日報》出版社社長李樹喜先生。他研究“阿波丸”沉船已經有二十多年了。
以下是中央電視臺西部頻道《新聞夜話》欄目7月22日節目內容:
標題:《“阿波丸”沉船大揭祕》
編導:黃剛主持人:黃剛
嘉賓:著名學者《阿波丸之謎》作者李樹喜
播出時間:2004年7月22日23:30分CCTV-12首播
7月23日12:35、18:40、23:30分重播
總導視:
沉寂了半個多世紀的“阿波丸”沉船,專家學者爲何要求再次打撈。
李:美國人當時交給中國人的資料裏頭,有這樣一段,就是說,當年失蹤的北京人頭蓋骨很可能就在沉沒的“阿波丸”船上。
既然不是軍用船隻,美國海軍爲什麼還要擊沉“阿波丸”。
李:到現在也是一個未解之謎。
二戰期間的最大,最後的謎團,何時纔會大白於天下。
李:明年正好也是“阿波丸”沉沒的一個花甲,我很希望在這個2005年把這個船打撈上來。
訪談:
主持人:對於現在的很多的中國人來說,“阿波丸”還是比較陌生的,那麼它到底是一艘什麼樣的船?
李:雙方約定是一個和平船,我們叫作綠十字船,就說它在船頭一個地方要標出綠十字來。這樣的話,盟國方面見到這個船就放行。
主持人:船上到底裝載了什麼樣的貨物?
李:40噸黃金,12噸白金。40箱左右的珠寶和文物,3000噸錫錠,3000噸橡膠,還有數千噸大米。
主持人:1977年的第一次打撈結果是否證明了剛纔您所說的這些說法?
李:證明了一部分。比方說……
主持人:爲什麼只是一部分呢?
李:因爲沒有徹底打撈。
主持人:都找到了一些什麼呢?
李:當時最大宗的就是錫錠。因爲錫錠它比較重,在大艙裏3000噸,一點不多,一點不少。整整3000噸。
主持人:40噸黃金找到了嗎?
李:沒有找到,沒有找到。
主持人:12噸白金。
李:其它的我們說,貴重的物資沒有找到。
主持人:很多的專家學者,之所以要求再次打撈“阿波丸”號,主要是因爲它極有可能是“北京人”頭蓋骨化石的藏身之處。而且我知道,您通過二十多年的研究、追蹤,也推測“北京人”頭蓋骨化石很可能就在“阿波丸”沉船上,那麼您的推測依據是什麼?
李:首先我說不是推測。而是我在調查研究“阿波丸”過程中,我通過整理大量的資料,尤其到了1996年。在1996年我在整理的時候,我發現了以前十幾年沒有看到的東西,美國人就當時交給中國人的資料裏頭,有這樣一段,就是說,當年失蹤的“北京人”頭蓋骨很可能就在沉沒的“阿波丸”船上。
主持人:第一次對“阿波丸”沉船打撈的工作當中,我們發現了僞滿洲國政要鄭禹的家藏的小官印,也叫御印,另外還有圓硯。由此您認爲這是阿波丸可能裝載“北京人”的有力的旁證,那麼您推理的依據是什麼?
李:通過文物資料的記載,美國人和日本人提供的情報,應該全部是日本人。
主持人:2009個人全都是日本人。
李:2009個人應該全部是日本人。因爲“阿波丸”它在出發和回來的時候,出發的時候經過了香港,在香港經停了香港,停過。香港當時已經被日本佔領了。也停了高雄,高雄那個時候就已經割讓給日本了。根據資料記載,每個地方都裝了貨和卸了貨。都停了,所以在這兩個地方,裝載文物包括北京人頭蓋骨的可能性是有的。我們作爲一個旁證,就是有可能這個東西不是有可能了,這是事實。事實上確實過了幾年以後,東北的文物,從3年以後,從北方到了南方。
主持人:從中國的北方到了中國的南方。
李:又裝上了“阿波丸”。
主持人:日本的“阿波丸”船上。
李:打撈了出來。
主持人:有沒有證據表明,北京人頭蓋骨化石最終,最後就落在了日本人的手裏頭?
李:根據當時一些專家的他們的回憶和我們現在推測。比方說當時包裹這個頭蓋骨的那位老先生胡承志還活着,比方說我們的賈老,他前三年已經去世了。他也很清楚地跟我講了這個過程。因爲當時就是把這個,根據雙方約定是從美國駐北平大使館,然後他交給弗利,弗利約定好,由他帶上,先帶到秦皇島,約定是坐美國人的叫作鐵甲列車吧,就從北京到天津,到秦皇島這條線,由他兩個箱子他帶着。他帶着呢,正好他出發是12月6號出發,出發到了秦皇島正好是12月8號,這時候太平洋戰爭剛剛爆發,日本兵突然就對美國人進行襲擊,就把這個列車,整個列車都給俘虜了。因爲這個專列就是美國的專列。自然弗利就在俘虜之中,俘虜弗利的就是日本人,所以說這個說是落到了日本人手中,那應該是很自然的事情。
主持人:爲什麼會到了弗利的手上呢?
李:美國軍醫他叫威廉·弗利,他當時他在中國工作,中國和美國有一個合作項目,就是關於北京人頭蓋骨的合作,雙方合作得非常好。中國方面就覺得頭蓋骨在中國放着,當時是在協和醫院放着,在中國放着,一旦日本人如果進攻中國,佔領北京的話。這樣的話,頭蓋骨很可能不安全。就要求美國人把它帶到美國去,暫存在美國。美國一開始不同意,所以經過了一番的外交上的磋商,最後由我們的一位老先生叫翁文灝,他來從中斡旋,美國人才同意把這個暫時放到美國去。
主持人:後來有沒有從弗利的口中,或者是戰後從日本人的口中得知這個情況?
李:弗利在文化革命以後,文化革命後期,曾經給賈老捎過信,他首先承認是他帶着這個頭蓋骨被日本人俘虜的。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一個情況。
主持人:很重要的一個線索。
李:賈老呢,就是要求他方便的時候到中國來。弗利不知道什麼原因,提了很多在賈老認爲不是很合適的條件。比方說他一定要當面見到周總理,那時候總理身體不太好,賈老也說,我雖然是科學家,不能說我能見到誰就能見到誰,所以沒有很直接的答覆。
主持人:賈老就是賈蘭坡院士。
李:賈蘭坡。
主持人:就是發現北京人頭蓋骨的這位專家?
李:對,36年前發現3個的就是他。弗利這個條件,賈老還沒有來得及完全答應,雙方正在互相來往的時候,弗利就死了。但是可以肯定,弗利是承認,確實是他,在他手上,通過日本人的俘虜。
主持人:遺失的?
李:拿走了,或者叫遺失了北京人頭蓋骨,這個我覺得,應該是沒有什麼疑義的。
主持人:美國人爲什麼會認定北京人頭蓋骨化石極有可能在“阿波丸”上呢,他們的情報確切不確切?
李:我認爲他們的情報是確切的。因爲美國方面是第一當事方,他們在“阿波丸”整個事件過程,雙方是協議的。
導視1:
如果得到了可靠的情報,美國海軍爲什麼還要擊沉“阿波丸”,是有意還是誤會?
李:去程的時候他應該知道。回程的時候沒有看清楚,他的心,他的想法就是,寧可打沉,不能放過。
2009個人中,爲什麼會只有一人生還?是偶然的巧合之作,還是背後隱藏着鮮爲人知的祕密。
李:潛艇內部空間是很小的,它不允許裝好多人的。所以說我說,也可能美國人在這個時候也可能殘忍了一點,只要能抓到一個活口就可以了。
主持人:美國人是在擊沉“阿波丸”之前還是在之後得到了北京人頭蓋骨在“阿波丸”船上的這個情報?
李:我覺得應該是之後。
主持人:後來有這樣一種說法,就是擊沉“阿波丸”,到底是一種故意的行爲還是說它是一種誤會的說法?
李:到現在也是一個未解之謎。因爲在當時,美國的潛艇艇長叫拉福林,因爲當時他下命令擊沉了“阿波丸”號,也上了美國的軍事法庭,對他進行審判。說他有錯誤,他有過失。
主持人:有什麼過失呢?
李:就說他是擅自行動吧。但是拉福林呢,他自己爲自己辯解,因爲在當時,在深夜中,在大霧茫茫的這種情況下,看到一條船非常大,肯定是敵方的船,他判斷是一艘驅逐艦,而且當時正好是日美雙方正在爭奪沖繩島,戰爭非常激烈。如果他這條潛艇要放過這條船的話,如果這條船確實是敵方戰艦,驅逐艦,因爲他看得不是很清楚,他就要犯很大的錯誤。我的分析是拉福林的心理是這樣,他想到了可能是“阿波丸”。爲什麼?因爲這條船雙方是通報的,知道的,拉福林都看過它的照片,去程的時候他應該知道,回程的時候沒有看清楚。他的心,他的想法就是,寧可打沉,不能放過。
主持人:魚雷擊中“阿波丸”的時候,它的爆炸聲非常的沉悶,而且下沉的速度也特別快,3分鐘就下沉了。可以說下沉的速度驚人,這說明了什麼呢?
李:這是一個很奇特的現象。我們的調查研究,我,還有我所熟識的張智魁老前輩,我們的分析。一般情況下,受到外部攻擊,導彈攻擊,轟炸也好,包括像觸礁也好,不可能在像萬噸巨輪不可能在幾分鐘內沉沒。我們知道“泰坦尼克”號也掙扎了好幾個小時,它這樣快的沉沒,我的分析是外部攻擊和內部自爆相結合葬送了“阿波丸”。
主持人:它爲什麼要安裝自爆裝置呢?
李:因爲日本人他肯定他知道,他有一些見不得人的一些東西,它一出發的時候,他們都承認,他們就祕密裝載了軍事物資,這是不允許的。回來的時候,我們所知道,裝了大量的貴重的黃金,白銀,文物,包括軍事物資,橡膠,錫錠這些東西,我們已經看到。還有一些什麼樣的祕密。這些祕密他們是寧可把這船沉掉,寧可犧牲很多人的生命,也不願意讓這個祕密被敵方截獲,被美國方面俘虜。所以日本人做出這樣的事情,這符合於他們軍國主義的那種殘忍的本質。
主持人:現在人們就想不通,2009個人當中,有很多的日本政要。
李:對,是的。
主持人:他能夠下令自毀這條船嗎?
李:這些日本政要還不是這條船的真正掌握者,估計這條船長可能是授有特別的使命。
主持人:船上2009個人當中,爲什麼只生還了一人?那麼現在很多人都覺得這件事情非常的蹊蹺,讓人有點不可思議。那麼我們從中能夠解讀出一些什麼樣的信息呢?
李:在當時的情況下,風高,浪大,突然爆炸,應該說是絕大部分人是要死的,少數人活着的,當拉福林的潛艇開到那個地方去的時候,確實看到了不止一個,大概有十幾個。他看到有十幾個人在海面上飄浮,在呼救。這種情況下呢,因爲他去的時候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所以這些人只能是慢慢地減少,這是一個可能。還有一個就是,我們想如果是一條其它的船的話,可能救的人比較多。潛艇內部空間是很小的,它不允許裝好多人的,所以說,我說也可能美國人在這個時候也可能殘忍了一點。
導視2:
1977年的打撈,爲什麼沒有找到“北京人”頭蓋骨化石。
主持人:潛水深度只能達到50米,是個極限了。
李:理論極限是48米,我們當時有“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那些潛水員下去也只能摸一下。不可能就很快就是能找到那個箱子裏頭就是什麼什麼東西,這是不可能的。
再次打撈的前期準備工作,目前進展到了什麼程度?
李:張智魁同志曾經給江主席,朱總理寫過信。我在同一年也給朱總理寫過信,都得到了迴應,是支持的。
主持人:沒能夠找到“北京人”頭蓋骨化石,還有更多的金銀財寶,主要的原因是什麼?
李:技術不到,主要是技術不到。
主持人:“阿波丸”這艘船它的深度有多深?
李:它下面是70米。
主持人:當時我們的潛水深度只能達到50米,是個極限了。
李:理論極限是48米,我們當時有“一不怕苦,而不怕死”的那些潛水員下去也只能摸一下,不可能就很快就是能找到那個箱子裏頭就是什麼什麼東西,這是不可能的。
主持人:那麼打撈工作告一段落之後,國際上的議論也是非常的多,有人就認爲,中國人可能打撈的這艘船不是“阿波丸”號,因爲在二戰期間,在臺灣海峽,有很多的沉船。
李:參加打撈的指揮者,參加打撈的潛水員,我們都做過很多的交談。撈到了“阿波丸”的物資,位置確切也是“阿波丸”的位置,船的大小,因爲在當時這樣大的船是很少的。只有“阿波丸”在那個位置,只有“阿波丸”有那麼大。當時那個潛水員下去,一抱那個桅杆,我們上面指揮員張智魁,張老就問他,看到桅杆了沒有?看到了,多粗?這麼粗,就是“阿波丸”。因爲桅杆的粗的那個程度,和一個船的噸重是成正比的。
主持人:僅靠桅杆就能夠判斷它是“阿波丸嗎?
李:那是最初的一個判斷。後來挖的東西就證明,找到“阿波丸”的字了。
主持人:潛水員在沉船上發現了一個大洞,這個洞呢,它不像是魚雷炸開的,而像是人工切割的。財寶可能早就被人給偷走了,您覺得這種說法能夠成立嗎?
李:這是不可能的。因爲我們是外行,我們請教了一些專家,這個洞是怎麼是能割的呢?誰能割動呢?有一句話是“下海比上天還難”。
主持人: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我們當時打撈的時候,沒有發現“北京人”頭蓋骨化石,它會不會在魚雷擊中這艘船的時候爆炸把它給毀了,有這種可能嗎?
李:這太可悲了。如果正好就是爆炸這個地方正好擊中它,把它擊碎,這種可能性是有的。就好像天上的隕石正好掉在一個地方一樣,但這種可能性也是很小的。
主持人:2001年許多的科學家,學者,剛纔您所提到的賈蘭坡院士,包括第一次打撈的總指揮,張智魁先生,還有您本人,都上書國家有關部門,希望能夠再次打撈“阿波丸”,那麼現在這方面的迴應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呢?
李:張智魁同志曾經給江主席,朱總理寫過信,我在同一年也給朱總理寫過信。都得到了迴應,是支持的。
主持人:不能夠及時地打撈,是因爲我們的技術條件還是沒有達到我們打撈的要求,還是說其它的一些原因?
李:技術條件沒有問題。
主持人:那現在主要的問題是什麼?
李:主要的問題就是技術上的準備,政策方面的調整。
主持人:你指的政策是指什麼呢?
李:得到交通部的支持和批准。
主持人: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夠再次打撈“阿波丸”,解開“阿波丸”上的所有的謎團?
李:明年,正好也是“阿波丸”沉沒的一個花甲,我原來很希望在2005年把這個船打撈上來。
主持人:謝謝您接受我們的採訪。謝謝。
結束語:也許打撈工作會如願以償,也許會再一次一無所獲,但是打撈本身就是最大的收穫。我們期待着能夠早一天揭開“阿波丸”沉船的所有謎團。好,感謝收看這一期的《新聞夜話》,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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