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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八日,據上海證券報和東方網報道,上海國際賽車場有限公司總經理鬱知非被有關部門傳召,協助調查有關上海腐敗案情及上賽場運作中存在的問題。鬱知非1952年出生於上海,他從申花足球俱樂部總經理到F1賽車運動中國推廣第一人、再到上海國際賽車場有限公司的總經理,似乎與運動結下了不解之緣。據悉,鬱知非一事將不會影響到上海國際賽車場未來正常運作。圖爲鬱知非與車王舒馬赫在一起(資料圖片) |
資料圖片:上海國際賽車場有限公司總經理鬱知非。
10月10日晚,上海茂名路錦江飯店,前國足張玉寧的婚禮上,上海國際賽場總經理鬱知非最後一次公開亮相,一身黑色西裝的他,周遊於老友新朋間,習慣性地右手插袋,左手比劃。
第二天,見諸申城各大報刊的婚禮報道上,他的名字被刻意忽略,只在一份體育類日報上,被不經意地提及,頭銜是前申花總經理。
這更像是一場不期而遇的謝幕表演,一週後,官方媒體披露其被有關部門傳召協助調查,自此不見蹤影。
上海諸多體育記者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國慶期間的F1大獎賽上,9月29日在媒體接待會上,鬱知非依然笑臉相迎,宛若無事。此前,上海的各大報刊已收到有關通知,不得在F1報道中出現其名字和照片,“我們知道,他肯定要出事了”。
這次的F1上海站賽事在連綿的陰雨中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20萬觀衆冒雨趕往遠在嘉定的賽車場,車王舒馬赫在最後關頭超車成功,一舉奪冠,挽回了最後的尊嚴。
這原本應是自2002年加盟F1的鬱知非最可告慰的時刻,但“泰山壓頂,還得強作笑顏”,一位與其相熟的記者事後對本報記者稱,“那幾天,我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可憐。”他還發現,鬱變得沉默寡言,熱情的寒暄後會突然語塞,然後匆匆作別。
此前,從中國足球大佬,到成爲F1教父,鬱知非一直走得十分順利。他突然落馬令一些老友不解。老申花足球隊球員祁宏回憶,“那天他熱情地拍拍這個肩膀拍拍那個肩膀的,沒看出有什麼事。”10月18日,上海一家媒體報道他被調查的原因是“涉及上海腐敗案及上賽場(上海國際賽場有限公司的簡稱)運作中存在的違規操作事宜”。
11月23日,有知情人士向記者透露,鬱知非在F1的推廣工作中,有太多的“公關”活動,比如邀請官員家屬出國旅遊,正是這些“溝通”,導致鬱知非落馬。“其實也是以公司的身份去活動的,F1是個巨型活動,牽扯到的領域太多,海關、工商、交通、公安等無一不涉及。”
鬱知非在上海久事大廈36層的辦公室,正對十六鋪碼頭——當年上海灘浪奔浪流的名利場,他曾多次玩笑着將自己比作許文強,那個從十六鋪碼頭開疆闢土,最後又折戟上海灘的硬漢。如今,這句玩笑一語成讖。
走進他辦公室的許多記者,都會提及鬱知非時常走到窗口,拉開窗簾,遙指陸家嘴燈火佳處指點江山的架勢,“渾身散發着躊躇滿志的氣息。你會感覺,那個時候,他就是個上海灘的人物。”
鬱知非前傳
11月21日,記者來到上海黃浦區金陵東路339號——上海申花電器的總部。這裏看不到上海灘的繁華,讓人感覺置身於1990年代初的上海。申花電器所在的辦公樓是一個臨街的四層舊樓,樓內的地板陳跡斑斑。
十幾年前,鬱知非就在這座小樓的三樓辦公。從這個地方,步行僅20分鐘就能到達他在久事大廈的辦公室。這20分鐘的路程,在鬱知非的職業生涯裏,走了足足20年。
生於1952年的鬱知非,1969年順應當時的潮流,到黑龍江建設兵團當了9年兵,東北的生活給他性格中增添了北方式的豪爽。1978年他回上海;在正式“就業”之前,一邊收廢品,每天拿幾毛錢的補助,一邊利用空餘時間學習大專的課程。
1980年代初,下鄉返城的知青們找不到工作,以街道爲單位成立生產組,成了解決工作的辦法之一。鬱知非參加的那個里弄生產組,開創了一個街辦企業的奇蹟,1983年成立了三靈電機廠,先後生產了電子琴、空調用的風扇等電氣產品,並於1993年改名爲上海申花集團。
“轉折點是申請到了洗衣機的生產指標。”一位鬱知非的好友說,“當時是計劃經濟,產品奇缺,能生產出來,就有市場。”隨後,洗衣機和熱水器成了申花集團的主要盈利產品,鬱知非出國,會帶回樣機或者產品說明書,“那時候的主要辦法就是仿製國外的產品。”
1980年代的三靈電機廠儼然是中國白色家電的龍頭之一,與當時的海爾、小天鵝相比並不遜色。鬱知非此時從最初的銷售科長逐漸成長爲申花集團的董事長。
1993年下半年,上海確立了發展足球產業的方針,分管領導是市委副書記陳良宇。
“當時上海著名企業不少,市裏希望能有企業拿出錢來搞足球產業,但能直接拍板拿出幾百萬搞足球的,沒有,”那位鬱知非的好友回憶道,“而鬱知非又是一個非常聽領導話的人,再加上從1991年開始,就曾經兩次贊助申花足球隊的前身上海足球隊,最終,他肩負起了借足球打出上海新精神面貌的重擔。”
1993年12月10日,上海申花足球俱樂部正式成立,隸屬於申花集團。這是中國職業足球的第一個俱樂部,鬱知非任董事長。在鬱知非和主教練徐根寶的配合之下,“搶逼圍”的戰術讓上海足球一下子從“軟腳蟹”變成了“瘋狗”。
申花神話
從1994年至1998年,五個賽季中,三奪聯賽冠軍,一奪足協盃冠軍,被譽爲藍衣軍團的申花足球俱樂部成爲中國足球的霸主。藉助申花足球,鬱知非也成爲中國足壇的大哥。
鬱知非在申花足球俱樂部順風順水的過程,也正是中國足球職業聯賽的黃金時期。申花是中國首家職業足球俱樂部,並是在足球產業中做得最優秀的俱樂部之一,其成就並不能用獲得的名次來簡單涵蓋。
“鬱知非對足球的認識及運營能力,在中國是絕對一流的。”申思如此評價他以前的老闆。申花在足球上的成功離不開另一個人,他就是陳維力,其父親是上海市主要領導之一。
“陳維力在隊裏的時候,是鬱知非與其父親聯繫的橋樑,其父親很多對球隊的指示,都是通過陳維力傳達。在陳維力離開球隊之後,鬱知非和陳維力父親直接溝通的橋樑就沒有了。”接近鬱知非的人士回憶。
1999年是鬱知非充分展現自己體育經營才能的一年。他運作了曼聯與申花隊的商業比賽,差不多賺了1600萬元,被譽爲中國足壇有史以來最成功的商業比賽。不爲人知的是,此時的鬱知非已經是強弩之末。
“鬱知非對外宣稱申花俱樂部一直贏利,別的俱樂部都虧錢,就他能賺錢?實際上,大概從1997年開始,每年的虧損都近1000萬,但要承認,這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了。”那位鬱知非的好友,揭示了這個中國惟一一個號稱贏利的足球俱樂部的另一面。
其他取得優異成績的球隊,都有大財團支持,惟有申花,財力有限實在難以支撐,“最後不得不以寅吃卯糧的方式,用下一年度的贊助費廣告費來平衡本年度的運營費用”。
該人士對鬱知非這段職業生涯的總結就是:歷史把他推到了那個位置,他似乎並沒有太多選擇的權利,大家則在底下吃力地將外表光鮮的他舉得高高的。
鬱知非在1998年的時候曾拿着一個假路易威登皮包,還以爲別人看不出,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那是假的,被熟人指出後,馬上就不再用那包了。“外表光鮮之下的鬱知非,其實有很多並不被人知的辛酸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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