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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來自河北秦皇島的來京務工人員,在北京的馬路上遭遇車禍,肇事者逃逸,親朋無力相助,好在北京良鄉醫院出手接收了他,但是花銷3萬餘元后,醫院不願繼續承擔救助責任,將昏迷中的病人送到他家鄉秦皇島的一家醫院。
無論主動救助到被動救助,兩家醫院似乎都有說不盡的苦楚,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精神並沒有殞滅,難的是救人一命的社會成本該由誰來承擔?
在京務工農民工被莫名其妙地從北京良鄉醫院送到秦皇島柳江醫院
2007年1月12日,躺在河北省秦皇島市柳江醫院病房裏的白樹金不停地抽搐着身體,他並不知道,在遭遇車禍的這段日子裏,他被人爲的從一個城市公立醫院轉移到另外一個城市民營醫院,在轉治過程中,兩地的醫院發生嚴重分歧,甚至地方政府的救助責任也被捲入爭議之中。
“我已經沒有能力接受他了。”當白樹金75歲的父親鎖上家門拒絕他回家的一剎那,似乎註定了要有一場涉及社會救助體系的爭論發生,在這場爭論中,有政府、個人和醫院,他們似乎都很有道理,又都似乎難以說得清楚。
柳江醫院院長孫志明對《公益時報》記者說,“給我最直接的感覺是,良鄉醫院被人打劫了,然後他們又過來打劫了我,我不是不能收治這個病人,也不是不能承擔這個病人的醫療費用,但是,我要替這個社會救助過程討個恰當的說法!”
即便孫志明表示,讓白樹金的有關親屬可以去狀告北京良鄉醫院遺棄病人等一系列罪狀,但現實是,沒有人站出來替白樹金說話,包括他的親人、鄉親和地方政府,沒有人去過問白樹金到底是如何遭遇生命重創的整個過程。
不可否認的是,幾乎所有的人,在面對這個雙目失明、雙腿無法站立、剛剛做過開顱手術、神智並不完全清楚的弱者面前,退縮了。
柳江醫院的被動介入
2006年12月26日,距離新年到來只剩下5天時間了,作爲一家改制後的民營醫院,秦皇島市撫寧縣柳江醫院也掛起了迎接新春的紅色條幅,一切顯得那麼平靜而溫和。
清晨6點30分,天剛矇矇亮,值夜班的急診科大夫李愛江正在收拾材料,準備下班。突然,一名中年男子來到他辦公室,聲稱有一車禍外傷患者需接受緊急治療。李愛江飛快的奔出辦公室,走向門外停着的一輛標有“北京房山急救中心”的麪包車。
據這一陌生中年男子稱,他與患者是同村去北京打工的,名叫“王佔權”,因患者家屬負擔不起在京高額醫療費用,想回家就近治療。此人提供的信息是,傷者叫白樹金,在京務工時遭遇肇事者逃逸的車禍,已進行過開顱手術。
“他親哥正拿着病例由北京往回趕。”這個人說完後,還在柳江醫院的病例記錄上留下一個手機號碼。躺在救護車上的傷者也口齒不清地說:“我叫白樹金,家住青龍祖山鎮安門口。”而且,還自稱“王佔權”爲二哥。
作爲職業醫生,李愛江建議患者馬上進行CT複查,準備入院事宜。
“王佔權”猶豫片刻,決定交款帶白樹金進行檢查,結果出來後,由外科值班醫生牛彥昆診查患者,收入外科治療時,“王佔權”幫着辦理入院手續,且交了2000元住院押金。
當患者用擔架送至三樓外科住院部後,“王佔權”對醫生說,他們連夜趕車又困又累,要先出去吃點早飯,留下一個手機號碼後,就帶着同來的七八人離開了。
令人不可思議的是,直到第二天下午,也沒有來人過問白樹金。值班醫生反映給院長孫志明時,他起初還以爲是家屬回家籌集醫療費,可後來一想,便馬上撥打了對方留下的電話號碼,結果提示爲空號。
“不會是犯罪分子乾的吧。”想到這裏,警覺的孫志明馬上向附近的撫寧縣公安局柳江派出所報案,並當即會同民警一同趕往祖山鎮調查。
孫志明對前往調查的《公益時報》記者表示,直到他趕到祖山鎮政府,經副鎮長王海峯介紹後,才放心,原來,這個患者的事件還牽涉着另外一家外地醫院——北京良鄉醫院,此前已經協調多次。
事實上,當安門口村主任王佔權出現在孫志明面前時,他才明白,那天到醫院送治的“王佔權”是假的,他的醫院收治的是一個無人收留的尷尬病人。
在患者白樹金家中,孫志明也發現,只剩下了一個75歲的老父親,家中窮的甚至連棉被和取暖用的柴火都沒有,吃飯還是問題,而白樹金惟一的哥哥也“嫁”了出去,那邊家境更是貧寒。
孫志明當即決定,一是跟地方政府交涉,二是馬上要跟北京良鄉醫院取得聯繫,看一下病人到底是什麼原因受傷?要良鄉醫院承擔應該的責任。
面對前來調查的《公益時報》記者,祖山鎮分管民政工作的王海峯副鎮長說,“我們當時不是不接受白樹金,而是北京良鄉醫院帶的手續並不完備,萬一有問題,責任要誰來承擔?而且,我們是很積極的在與他們進行溝通協調解決,但後來他們在協調中攜帶患者逃跑了。”
但是,對於王海峯副鎮長的說辭,負責處理此事的北京良鄉醫院一名曾姓科長表示不認可,在他看來,在當地家屬無力接受、當地政府固執不作爲的情況下,他們是被迫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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