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社會最缺少的是什麼?讓我從每天騎自行車這件小事說起吧。
每當騎自行車遇到紅燈時,大家都停下來,自己自然跟着停下來。可是當汽車不多時,其中有一兩人帶頭闖紅燈,多數人就跟着闖過去了,剩下你自己傻等着,又顯得孤立了。這種紅綠燈控制交通的制度設計毫無問題,可是騎自行車的多數人不遵守,破壞了基礎秩序,就削弱了制度的作用。當前我們缺少的正是這種基礎秩序。
何謂基礎秩序?就是人人遵循社會行爲規範所形成的社會基本秩序。按照馬克思的說法,社會是“人們交互作用的產物”。這基礎秩序正是在人們長期交互作用中形成的。一位近八旬的老友,近兩年兩次騎車被撞倒在地,肇事者逃之夭夭,路人竟沒有人扶他起來。人們害怕被連累,說自己是肇事者……這說明不僅遵紀守法的基礎秩序受到挑戰,扶老攜幼的基礎秩序也喪失了。這是多麼可怕的情景!我們這個社會現在出現的很多問題,有時候不在於制度本身,而在於能支撐制度有效運作的基礎秩序,即一些最基本的制度、道德和信用,整個社會是在“懷疑”的基礎上運作。
基礎秩序的缺失不獨表現在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也表現在官場上。大家都搞“三公”(公款吃喝、公車支出、公費旅遊),你潔身自好,在同僚中不是受到孤立嗎?當老總的拿着高於工人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高薪,你如果反對,不是堵住了同僚的財路了嗎?
其實,基礎秩序是靠道德規範和有效的管理制度來維繫的。記得我到日本訪問時,聽說孩子在有的學前班學習,付費多寡根據家長的收入來定,收入高的多付,收入低的少付,達不到一定收入標準的免費。我和友人討論,家長如果虛報收入怎麼辦呢?友人說弄虛作假會付出尊嚴、名譽、誠信等無形代價,而對這種代價的珍惜,規範着人們的行爲,維護着基礎秩序,使制度得以有效地運行。所以,基礎秩序至少包括這樣三個方面的內容:一是道德秩序;二是信用結構;三是基礎制度。
毫無疑問,基礎秩序是社會成員的社會行爲形成的,而追本窮源,支配社會行爲的是社會主流意識。所謂社會主流意識,是指大多數社會成員擁有社會認同和社會生活規範的共識。有的學者說,當今中國面臨着社會主流意識錯亂。你看,傳統社會以仁義禮智信爲“五常”的主流意識早已被拋棄,普世道德受到拜金主義的腐蝕,集體主義精神被一些人所淡漠,自私自利的合理性得到流傳,市場經濟追求利益最大化的負面作用得不到限制。這是基礎秩序缺失的根本原因。
令人欣慰的是,黨中央近兩年提出科學發展觀和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戰略方針。和諧社會理念的提出,表明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總體佈局已由社會主義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三位一體,發展爲社會主義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和社會建設四位一體的有機系統,這對我國主流意識形態建設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撥亂反正社會主流意識,理順社會基礎秩序,是構建和諧社會這一主題應有之義。(王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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