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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時年75歲的桑德拉·戴·奧康納毅然辭去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法官職務，專心在家照顧患有阿爾茨海默氏症的丈夫。 兩年後，丈夫不僅完全忘記相濡以沫50多年的奧康納，還與一名女病友共墜愛河。 目睹丈夫與戀人甜蜜牽手，奧康納爲他重拾快樂感到高興。她的寬容與理解，向世人詮釋了愛的真諦。 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現年77歲的約翰罹患阿爾茨海默氏症多年，於一年多前進入亞利桑那州休格慈善中心生活。起初，他強烈牴觸新環境，吵鬧不休，要求出去。 奧康納的長子斯科特說：“他(約翰)總是說，‘我要出去，我希望這一切結束，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換到中心的另一套住房後，約翰的情緒顯著好轉，因爲他與女病友凱相處甚歡。在斯科特看來，父親好像“戀愛中的毛頭小夥”。“他完全變了，總是非常開心的樣子。不再說要離開，不再抱怨，”斯科特說，“一切都非常好。” 奧康納目睹了丈夫的“移情別戀”。有一次，她和孩子們前往探望約翰，看見他和女友手牽手坐在陽臺上，隨意晃着手臂。 媒體獲悉約翰的新戀情後大肆報道，並試圖挖掘奧康納這名前大法官對此事的反應。斯科特近日向鳳凰城一家媒體透露了奧康納的態度。他說，奧康納知曉約翰的新戀情後，並沒有嫉妒或者生氣，反而爲丈夫心情愉悅感到高興，因爲這樣有助於他的康復。不僅如此，奧康納還時常前往生活中心探望約翰和他的女友。 奧康納的理解與寬容令很多人敬佩。阿伯癡呆護理所醫生瓦爾特·範伯格說，丈夫發展新戀情，奧康納爲他的快樂而快樂，這種胸懷很了不起。 觀衆伊迪·赫洛爾德說：“當我看到(這則新聞)時，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真高興她能爲丈夫的幸福承擔那麼多。” 你忘了，我們是夫妻 印度詩人泰戈爾在一首詩中寫道：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並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如今的約翰，不僅不知道奧康納對他的濃濃愛意，還忘了他倆是攜手55年的夫妻。 奧康納和約翰在斯坦福大學法學院讀書期間相識，畢業後不久步入婚姻殿堂。雖然奧康納成績優異，但由於法律界的性別歧視，當時僅有一家律師事務所願意聘她做法律助理，而約翰則成功地找到一份律師工作。幾年後，兩人在鳳凰城安家落戶。1957年，長子斯科特出生，之後又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兒子，一家人其樂融融。 憑藉自己的努力，奧康納後來相繼當選亞利桑那州州議員和州法官。1981年，她被時任美國總統羅納德·里根相中，提名爲最高法院法官，並在參議院獲得全票通過，由此成爲美國曆史上首位躋身最高法院的女法官，一時間引起了不小轟動。在她走馬上任的頭一年裏，奧康納總共收到了6萬封信件，這在最高法院歷屆法官中無人能及。 奧康納當上大法官後，約翰爲了支持妻子工作，不和公衆利益發生衝突，關閉了他在鳳凰城的律師事務所。 1990年，約翰被確診患上阿爾茨海默氏症。奧康納從此一邊工作一邊照顧丈夫。她將約翰帶到辦公室，有時候在法庭上一邊聆聽律師陳述，一邊看着坐在聽衆席上的丈夫。 2005年夏，奧康納向白宮遞交辭職信。美國聯邦最高法院法官是終身制，曾有一名大法官直至90歲高齡才宣告退休，而奧康納如此“年輕”就要求辭職令人費解。她只是通過發言人對外界說：“我想花更多時間與丈夫在一起。” 另一半，其實很受傷 奧康納和約翰的故事並非唯一。休格慈善生活中心負責人莉薩·歐圖勒說，中心48位居民中，除了約翰與凱這一對以外，還有兩對戀人。事實上，他們之間所謂的戀愛關係更多地帶點孩子氣，也就是兩個人拉拉手、擁抱一下，甚至僅僅是一起用餐。 即便如此，這種類型的黃昏戀還是令患者家屬尤其是配偶難以理解和接受，並造成傷害。 湯姆·埃格林的母親海倫也是一名阿爾茨海默氏症患者，雖然與丈夫喬同住一家療養院，卻已經不認識喬了，而與新男友卿卿我我。“我父親就在20米外，可她(母親)甚至不知道他就在同一間屋子裏，”埃格林說。 海倫的新戀情令喬深受打擊，不久去世。“父親完全不能理解，爲什麼結婚72年的妻子會與另外一個人談情說愛，”埃格林說。 貝蒂·普格特前往療養院探望患有阿爾茨海默氏症的丈夫，卻看到丈夫將另一名女患者緊緊抱在懷中。普格特明知丈夫有病，但看到他抱着別的女人，心裏難免犯酸。她說：“我都快瘋掉了，一路上哭着回家。” 失憶了，其情也可原 芝加哥阿爾茨海默氏症協會的彼特·裏德說，在全美範圍內，阿爾茨海默氏症患者之間發生戀情，這種情況並不罕見，而且完全可以理解。他說，不管患者是否有配偶，是否有孩子，住進療養院以後，仍然需要相互交流，發展社會關係。 另有專家分析說，阿爾茨海默氏症不會掠奪人的情感，患者即便完全失去記憶，但大腦情感中樞相對完好。這種病會使患者忘記過去的生活，但他們還是有能力喜歡上某個人或者做某件事。 埃德娜·羅斯曼也是一名阿爾茨海默氏症患者，目前正與同在一家護理中心的病友約會。羅斯曼的丈夫已於數年前去世。 羅斯曼的女兒爲母親感到高興：“我想，這對她和整個家庭都是一件好事。因爲如果你不笑，就會哭，所以還是笑吧。” 阿爾茨海默氏症患者失去記憶不是自己的選擇。作爲家人，只能眼睜睜看着。醫生建議，患者家屬最好就讓往事隨風。 “你只能活在當下，”阿伯癡呆護理所醫生範伯格說，“我們爲他們提供良好的生活質量，但他們可能5分鐘後就不再記得，但那一刻，他們是快樂的。” 愛情啊，會愈老彌堅 心理學家瑪麗·皮弗曾在其著作《另一國度》一書中探討老年人的情感生活。她認爲，年輕人的愛情，是要讓自己幸福；而老年人的愛情，則是讓對方幸福。 一些研究大腦的學者也說，隨着年齡的增長，大腦更願意發展一段愉悅的人際關係，因此老年人可能比年輕人更擅長處理愛情的變故。 麻省理工學院教授約翰·加布裏埃利說，當人上了年紀後，會自然地以積極的心態看待世界，願意接受年輕人覺得令人惱怒的事情，當然，前提是在能夠承受的範圍內。 斯坦福長壽中心負責人勞拉·卡斯滕森則說：“當你慢慢變老，你就開始認識到，無論好壞，一切都不長久，壞時光會過去，好時光也會過去。”(黃敏) 相關鏈接：阿爾茨海默氏症 阿爾茨海默氏症，也叫早老性癡呆。此症是德國醫生阿洛伊斯·阿爾茨海默於1906年發現的，是一種以認知障礙和記憶損害爲特徵的中樞神經系統退行性疾病。有的患者在數年時間內智力逐漸衰退；有的患者智力驟然衰退，記憶突然喪失。一位母親可能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就再也不認識自己的女兒。目前科學界尚未揭示導致這一疾病的真正原因。據統計，美國現有阿爾茨海默氏症患者超過5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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