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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在鐵面審計長李金華謝幕之際
十年辛苦不尋常，贏得百姓讚譽聲。當做了十年審計長的李金華，即將結束他擔當的審計長大任時，相信每一箇中國的老百姓都會對他豎起大拇指。人們不憚用最美好的語言誇耀我們的審計長和審計署這支過得硬的隊伍。此時此刻，我想司馬遷在《孔子世家》裏的太史公曰，也許最能代表我們和所有讀者的心情，表達我們對李金華依依惜別和真情贈言:“《詩》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雖不能至，然心嚮往之。”
李金華近日對媒體發表離任前的感言，讓我們再一次體會到審計長的心與老百姓的心是相通的。他說:“我在工廠的時候，全廠職工拼死拼活，幹一年，最多有二三百萬的利潤。1985年，我到了審計機關，一看，有些部門一出問題就是幾百萬幾千萬，心裏很不平衡。當時，我就有了一種無形的壓力，用四個字來說，就是‘我的責任’。”他不但心裏裝着拼死拼活的工廠職工，還裝着幾億農民兄弟。他說:“十年前我曾跟德國的審計長講，我們的上海趕上你們的柏林要不了多長時間，但中國的農村趕上你們德國的農村，恐怕得一二百年。所以看到這些違法犯罪啊浪費公款啊，感到心裏很不是滋味。”
心裏有了工人、農民，就有了基本國情。有的官員，學歷蠻高的，書本的知識蠻多的，英語也是嘰裏呱啦蠻流利的，就是不懂得工人、農民，不懂得中國的基本國情。因此，他們說話、辦事，彷彿是“外星人”，離中國的實際情況相差十萬八千里。今年，中組部要安排十萬大學生當村官。這是一個大政策，這是讓未來的公務員切身感受民間疾苦的大舉措。堅持10年，造就百萬村官，中國新農村建設方可期待。
人人心裏都有不平衡。李金華把自己心裏的不平衡化爲一種壓力，一種責任。“最近5年，僅僅離任審計，就爲國家增收節支1919億元。”李金華沒有把他十年的戰績全部披露，僅此最近5年這一個單項成果，也足以讓全中國老百姓爲之動容。1919億元是個什麼概念？今年3月1日個人所得稅起徵點上調到2000元，國家一年少收300多億。也就是說，李金華和他那個八萬人的審計隊伍，一個單項審計回來的錢，整個夠彌補5年個稅少收的那點錢。
公共財政的漏洞到底有多大？我們的審計是審一漏百，還是審一漏十？李金華沒有正面回答。但是，他從另外的角度告訴我們:“比方說一些基本建設項目，我們審計以後，覈減資金達到其預算的10%左右，有的項目預算甚至削減50%左右。再一個是把挪用的資金追回來。”“最近5年，審計系統向紀檢監察部門、司法部門移送的案件有8300多起，涉及人員12000多人。”“最近5年，總理對我們的各種信息報告的批示有390多項。”上世紀90年代中期，“我們審計1200多個企業，六成企業的賬目不真實。”從概率學上說，審計不可能把所有應當審計的單位和個人都審計到，再加8萬人擴編審計系統隊伍，也不可能完成。比方講，警察逮住1個小偷，至少社會上還有4個沒逮住，不可能做到天下無賊。
在今後一個相當長的時期裏，公共財政還要大發展，可能每年還會以30%以上的速度大增長。這意味着，管理不嚴的話，漏洞也將越來越大。光靠審計署堵塞漏洞難以把所有“管涌”都看住。李金華說:“我有一個觀點，不透明的不一定是有問題的，但有問題的必定是不透明的。哪怕政府部門沒有舞弊行爲，但不公開，老百姓也懷疑你政府舞弊。”他給出一個藥方:“財政的核心問題就是要對外公開。你公開了，人家才能指指點點，不公開，有的說了人家都聽不明白，怎麼去給你提意見啊。”公開了，透明瞭，人人都來監督，公共財政才能真正姓“公”，審計署纔不會被累死。
李金華即將離任了。他給中國的公共財政審計開了一個好頭，作出了一個好的表率，或許還留下了一些卓有成效的制度和一支堪稱鐵軍的審計隊伍。鐵面審計長，臨別贈言，情深意長，您做到了自己說的“不能對不起老百姓”，老百姓是不會把您忘記的。(文/蘇文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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