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心大部分居民以種菜為生,但是這些菜地是政府荒廢土地隨時會因開發被收走
布心不少家庭仍然以木柴燒火做飯 在菜園裡忙碌的居民但是菜地不屬於他
1992年前後,珠三角掀起一股『城市化』的浪潮,大量農民變成城市居民。16年後,回頭再去看這群業已變為『城市居民』的人們,發現他們的生活十分悲慘。
因為城市始終沒有接納他們,所以,他們沒有選舉,沒有再蓋過樓房,沒有低保、醫保、養老保險,沒有路燈,沒有排污設施。他們在城市裡,只能算是城市貧民。
因為他們失去土地,所以,他們的生活比農民更糟糕。他們一般以種菜為生,但是菜園卻不屬於他們,隨時可以被政府收走。他們的出路在何方?
廣東佛山市布心村民在1992年變成城市居民,但『村改居』後,農民變市民的16年,布心出現了奇異的發展停滯:社區裡沒有一條水泥路,村民沒建一棟新樓,沒一個公共電話亭,沒有一盞路燈,沒有任何污水處理設施。
廣三高速、321國道、蘆西公路是廣東省三條交通要道,它們在佛山市三水區城郊相匯並圍成一個小小的三角區域。這三角區域就是如今的布心,布心抬眼相對的是國家4A景區三水森林公園。
1992年前,布心是三水區的一個村;1992年後,布心變成了城市社區。
風景秀美無比、交通得天獨厚,布心沒有理由不發展。但是『村改居』農民變市民16年,布心出現了奇異的發展停滯:社區裡沒有一條水泥路,沒建一棟新樓,沒一個公共電話亭,沒有任何污水處理設施,沒有一盞路燈。
《民主與法制時報》記者了解到,布心的情況,在珠三角上世紀90年代初『村改居』大潮後並不罕見。
村民16年沒建一棟新樓
『1992年之前,村裡年年都有新建的樓房;1992年之後,村民沒建一棟新樓。1992年之前,生活一天比一天好;1992年之後,一天比一天差。現在沒有收入,兒女沒錢上學,老人沒錢看病,有好幾個老人都病死在家裡,不敢去醫院。』布心『副村長』黎延濤這樣描述16年來的情況。黎延濤是『布心村處理遺留問題臨時領導小組成員』,布心人還是按照過去村莊時的習慣,稱他為『副村長』。
1992年之前,布心村的土地上種著各種農作物,還有魚塘、林地,布心村民以此為生。土地被全部國有化後,居民們大量失業,打打零工,或開摩托車載客掙錢。
4月14日,記者在布心社區發現,社區裡還有不少菜地。布心居民告訴記者,這些菜地已經不是他們的了,早已經被政府征用了,但是政府一直荒廢著,也沒有開發,所以他們就用來種菜。但是又十分惶恐,不知道什麼時候政府就會將菜園夷為平地並蓋上樓房。
這有前車之鑒。
莫錦民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曾經是村裡的小學教師,說起自己的遭遇就忍不住流淚。她家3個小孩,夫妻倆一個月總收入就是當初『村改居』後的每人每月170元『安置費』,總共340元,孩子不得不輟學。菜地就在家門口,老兩口靠著賣菜艱難度日。但在今年1月19日上午,突然來了一批人,用推土機把菜地裡的大白菜、白蘿卜、西蘭花等等全部鏟平埋掉,事前連通知都沒有,更不用說什麼補償了。
老太太悲慟欲絕,四處上訪,但什麼說法也沒有。後來她聽人說,這地本來就是政府的,現在政府收回去租給開發商,當然要把菜地夷平了。
布心的居民們對記者講,由於村裡土地都是『國有』的,所以國土局不准他們再建房,16年裡居民沒建一棟新樓。
記者在社區裡查看,發現布心沒有一條水泥路,仍然是很早鋪上去的青磚石板路,路邊沒經任何處理的污水順流而下。道路很狹窄,僅夠兩輛摩托車並行。在布心看不到任何城市公共設施,沒有一盞路燈,沒有一個公共電話亭,沒有圖書館,沒有影劇院或文化館,沒有醫院。
布心名義上是『城市』,但是這裡的一切,與社區之外繁華熱鬧的三水城區迥然有別。
布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普通的村莊。居民用井水洗衣服,一些村民仍然在燒木柴,土坯房、殘垣斷壁隨處可見,『黎氏宗祠』、公社時代的『大飯堂』仍然保留著。
雖然有些房子經過了翻修,但在布心基本看不到什麼新房,一棟看起來新建的3層樓房顯得特別醒目。
黎延濤向記者解釋:『從1992年到現在,村裡一共蓋了兩棟新樓房,但都不是村民蓋的。這一棟是一個香港人回來建的,他不住在村裡,一年纔回來一次,但是國土局不給辦證,所以是違章建築,隨時會被拆掉。還有一棟是1999年村集體投資建的,建有6層高,是布心最高的一棟樓,建了後賣給了村民,但是國土局又說土地是國有的,要每個住戶另外交一萬塊錢。除此之外,布心村民就沒人新建一棟樓房,有的看起來新一點,都是在原來基礎上翻修。』
布心居民們除了打零工及種菜之外,還有一個主要經濟來源,就是將房子出租給外來工。這是居民對房子進行翻新的主要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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