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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6日,第三軍醫大學醫療隊經理縣趕往汶川。在距理縣縣城僅5公裡處,一場高級別的餘震毫無征兆地襲來……
5月16日,得知西線到達汶川的道路打通後,第三軍醫大學三個附屬醫院組成的醫療隊立即從都江堰出發,打算飛馳700公裡,趕往汶川。醫療隊有兩輛車,新橋醫院副院長孫漢軍帶一輛依維柯擔任指揮車,另一輛面包車則裝著11名女護士。
中午13時左右,醫療隊到達理縣米亞羅鎮一顆印村高家莊段。這裡,距理縣縣城僅5公裡,距汶川約60公裡。正當大家沈浸在離汶川越來越近的興奮之中時,一場高級別的餘震毫無征兆地襲來……
遭遇
地震襲來飛石如雨
高家莊四面環山,峭壁陡立,通往理縣的317國道必須經過一段高近150米的大片裸露岩壁。幾天來,路面被震落的石塊和樹枝堵塞成S形大轉彎。疏松的岩石不時從地從石壁上滾落下來,卷起陣陣塵土,當地村民形象地稱它為『滿天星』。
下午1點15分,前方道路疏通隊用對講機傳來消息:『道路已經疏通,車隊可以通過。』
見頭上不斷有飛石落下,下面則是水流湍急的河流,孫漢軍趕緊和當地的公安人員對行進的救災車流進行指揮。『這段路要加快速度,一輛車過去以後,下一輛再跟上,注意保持距離。』
1點25分,大地突然開始劇烈地震動。剎那間,房屋斷垣剝落,懸崖飛沙走石。一連串雞蛋大的石頭呼嘯著從頭頂飛過,砸進路邊的江水。不到一分鍾時間,天空已經一片漆黑,高家莊頓時不見天日。不一會,飛瀉而下的亂石已經把道路完全淹沒。
『不好,是地震,大家快往回跑。』反應過來的人群趕忙往後躲避。這時候,震動還在持續,岩石崩裂的聲音震耳欲聾,相隔3米間已經看不見人影。
『全部坐好!不要怕!』關鍵時刻,面包車司機饒國興果斷加大馬力,在巨石滾落到公路前的瞬間衝過危險區,回頭看時,巨石正好砸到車子先前所在的位置。一輛紅色越野車迎面駛來,慌不擇路中一頭衝進落石區,隨即就聽到一片石塊砸在車頂的『??』聲。饒國興剛准備停車,就見一塊磨盤大的巨石轟隆一聲砸在車前。此時,身後的懸崖已經亂石飛滾,煙塵蔽日,饒國興趕緊加足馬力離開懸崖。
『快退回去,危險!』孫漢軍也在大吼著,招呼著正要往前的車輛。回過頭來,他又叫依維柯上的人『趕快跑』。醫療隊隊員紛紛從依維柯車上跳下來,指揮著當地群眾一起往後躲避飛石。猛然間,一塊大石砸在依維柯車頭,砸得車身一晃,馬上又有兩塊石塊砸破車窗,落在腳下。另一塊石頭砸穿車頂,落在頂起的背囊上。依維柯艱難地衝出亂石後,一頭栽在路邊。
『大家往這邊來,這裡安全。』在當地村民的指引下,人群朝公路上面的一塊菜地轉移。
直到2點50分,天空中的灰塵纔開始散去。踏著腳下已經安靜的土地,驚魂未定的人們依然不敢相信,剛剛這裡發生了如何驚心動魄的一切。
到了晚上,醫療隊從時斷時續的廣播中得知,這是汶川5·12大地震的一次強烈餘震,中心地區最大震級達到6.5級。
救人
教授跪地急忙手術
道路已經阻斷,群眾有人受傷。孫漢軍馬上收攏起醫療隊剩下的人員,迅即搭起帳篷,開始搶救傷員。
第一個被抬進來的傷員是37歲的雙流人劉建秋。他是和成都通訊建設工程局的其他工友在此搶修光纜的。16日中午,光纜再次被砸斷,劉建秋等人來到溝口重新鋪設的時候遭遇滿天星懸崖大塌方,一塊鐵餅大小的飛石擊中他的右臂,他的臂骨當場被砸斷,白花花的斷骨刺破皮肉。因失血過多,劉建秋需要立即動手術,否則有生命危險。
醫療隊神經外科的劉海鵬教授和骨科的李長青教授馬上為他檢查,迅速確認『傷者心跳失血過多,心跳出現停止,需要馬上手術。』沒有手術臺,沒有手術燈,在六支手電筒的照射下,兩位教授跪在在剛剛搭起的手術帳篷內,為劉建秋做起了手術。
45分鍾後,手術成功結束。在十幾米外的菜地裡,劉建秋的工友們正在焦急地盼望。他們相互安慰著:『咱啥時候看一個病能有幾個教授同時來管?解放軍的教授親自給建秋做的手術,建秋有救了!』
在另一邊,胸外科副教授戴紀剛正在為葛洲壩水建五公司的司機李勇強檢查傷情。大塌方開始時,他們的車正好被砸在中間。三位工友逃出車門,最後下車的李勇強被石頭就砸在胸口,全靠另外兩位工友趴在地上,利用路坎的掩護把他拖了出來。檢查結果十分幸運,李勇強傷情並不嚴重。
驚魂
18小時戰友失音訊
傷員搶救完畢,看見煙塵慢慢散去,孫漢軍副院長突然醒過神來,開始緊張地清點車輛和人數。
『前面的車過了危險地段沒有?』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靜。
面包車和11名護士現在在哪裡?剛剛那麼大的地震,她們安全通過沒有?大家的心情頓時沈重起來。
看到大家焦急的樣子,在路邊指揮交通的理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偵查員周立軍安慰說,他計算過石頭滑落的時間和車輛前進的速度,應該能夠衝過去。
用對講機和前方道路疏通人員聯系,可是,對講機沒有任何回音。打手機,『對不起,您撥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等待,等待,只能等待……
就著礦泉水吃面包的晚餐本就索然無味;11個如花的女護士生死未卜,更讓大家食不甘味。在帳篷裡,大家久久不願睡去,都在想著天亮以後以最快的速度衝過塌方路段去看個究竟。
天亮了,前方道路疏通隊再傳來消息:『公路已疏通,沒有發現傷亡人員。』
然而,這樣的消息依然讓大家不能放下心來。
就在孫漢軍等人為看不到面包車而牽腸掛肚的時候,女護士們也在不斷撥打孫副院長及其他隊員的手機。但是,總也沒有首長的消息,老是聽不到戰友的聲音,女護士們的神經幾乎崩潰。無可奈何之餘,他們先趕到了理縣縣政府駐紮下來。
昨日7點35分,當孫漢軍一行心情沈重地到達理縣縣政府時。突然,他們看到了面包車,看到了饒國興,看到了11名護士……而此時,他們之間已經中斷聯系了18個小時之久。
壓抑了18個小時的緊張心情一下子迸發了,隊員們抱頭痛哭,用暢快淋漓的哭聲發泄著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