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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中國未曾出現過的民間大愛。他們出錢出力、獻血流淚,戮力同心。公民社會的成長讓中國感動,也讓世界感動。
志願大軍雲集四川
四川正在成為中國志願者理想主義的聖地。
志願者們從四面八方趕往這裡,帶著『做些什麼』這個簡單急迫的願望。
他們中有68歲的湖北老人,也有8歲的綿陽女孩。他們中有退伍特種兵,也有年過花甲的農夫。
數年來在中國沈默發酵的志願者文化,隨著這支百萬志願者大軍,獲得了一個集中釋放的機會。
中國人傳統中的守望相助,與舶來的『義工』精神,在目前這個災難之地瞬間凝為一體。
來自共青團四川省委的信息:截至5月19日,通過共青團系統報名參加抗震救災的志願者達到106萬。據粗略估算,成都市民約佔10萬。其餘更多來自川外。
除去各地政府、企事業單位組派的大量『成建制』志願者團隊,由學校組織的大學生約佔40%,其餘便是個人志願者。
在眾多的災民點、醫院裡,主要匯聚著由學校統一調度的本地大學生志願者,承擔醫務護理、災民服務、心理撫慰的工作。
在成都,從早到晚地匯聚著拖著行李箱、背著各式包袱的平民志願者。除了少量的消毒和屍體處理,他們的大部分工作以裝卸、搬運為主。
各種車友會、登山俱樂部一馬當先,嘗試著深入災區,反饋需求信息,募集物資並組織運送。
四川的十幾家NGO在震後三天,即組成『5·12民間救助服務中心』,在災區迅速拓展出10個左右的救助點,並試圖彌補更多人口相對稀疏、政府難以覆蓋的災區。
『很累,很愉快』
六十多個熱情洋溢的年輕人匯集在一家名為『頂點』的戶外用品店,現在這裡是救災志願者的大本營。不少登山和戶外運動愛好者從外地趕來,希望參加救災。
5月14日凌晨,25歲的廣西青年阿迪在網上發帖說:『說空話沒有用,實際最重要,什麼添亂之類的話別說,現在國難當頭不是靠那麼兩句空喊!』
阿迪精瘦,是廣西戶外救援隊的成員,有6年的登山和野外搜救經歷。
在去都江堰的路上,以攀岩跟速降裝備為主的阿迪和他的朋友們,遇到了一支以動力滑翔傘為主的志願者隊伍,他們結伴而行。後來的兩天,他們到過綿竹漢旺鎮清平鄉。這些年輕人四進四出,與部隊一起經歷了近40次餘震,成功救出三十多個被困災民。
志願者中最有成就感的是退役特種兵小馬。5月18日,他帶著一對人馬走進了綿竹天池山區,帶出的災民數量達到百人。志願者女生用『暗戀』、『Hero』這樣的字眼來表達對他的欽佩。
最初的幾天,志願者們圍著地圖趴在地上,連續幾小時研究作戰方案。有人辭職而來,有人請假超期,單位電話追來,衝著話筒就說:『我辭職了。』
來自上海的志願者老季說:『這裡沒有70後、80後、職業、地域、年齡的界限,都被熱情和一致的目標打破。在這兒認識人很快,認識不久就衝他發脾氣也沒事,只要為了做事。每個人都叫網名或者起個外號,真名記不住——人太多了。』
老季是5月16日到達的,本以為可以做一些心理輔助工作,沒想到看了一些材料之後,發現自己錯了。『有些我們以為能安慰他的話,是不能說的,比如說「人死不能復生,想開一點」「你活下來已經是幸運的事了」,這些都不合適的。我這纔知道,自己實在不專業。』
不時有人在門口停下車探問:『你們需要用車嗎?我想當志願者。』
『幾天之內,時間和空間好像被壓縮了。工作、家庭的煩惱被暫時拋開,很累,但很愉快。』一位志願者說。
所有的人都很忙,所有的談話都常常被打斷。
除了野外經驗極其豐富、跑遍了當地山脈的志願者如小馬,更多非專業野外搜救志願者們的普遍經歷令他們自己失望。
即將畢業的警校女生Ada,是被阿迪進入災區的第一篇博文感召而來:『最難過的是居然找不到全部屍體,甚至連一半都找不到。還存活的那個女人哭著哀求救援人員,希望能把家人的全部屍體挖出來……』
Ada和同伴進入了長時間的等待——他們不想去做搬運東西這樣簡單的工作,又被告知災區有餘震、疫情等風險,不能貿然進入。他們坐在大本營的茶座裡,聽MP3,發短信。在半天的等待之後,他們離開頂點,自己前往災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