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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來了!』
深夜,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語,讓本該安逸寧靜的農家住戶屋內立刻沸騰起來,家人、鄰居、好友紛紛跑出屋門來迎接張立峰、張慶峰、張林三位從抗震一線凱旋的勇士。三個漢子與親人相擁,不禁流下激動的淚水。這淚水中,有為災區罹難者的悲哀,有為生者堅強的感動,有為善良人性的共鳴,有為可貴親情的別樣感悟……孩子們跳躍歡呼著:『我爸爸是英雄!我爸爸是英雄!』三個漢子用粗糙的大手撫摸著孩子的頭,拉著愛人的手,會心地笑了。這笑意裡有自豪,有欣慰,有堅強,有著一份『人溺己溺、人飢己飢』的大愛之情……
張立峰、張慶峰、張林三兄弟都是小王莊鎮渡口村的普通農民,各自分別經營著汽車配件、輪胎、手機店鋪。作為大港區唯一一批通過紅十字會組織攜藥品自駕車赴川抗震救災的志願者,11天的救災之行讓他們兄弟三人對人生的意義有了新的理解,從而為各自的人生寫下了厚重的一筆。他們以不怕死、不怕苦、不畏艱險的的壯舉,譜寫了一曲抗震救災的贊歌,為大港人在四川大地留下了串串博愛足跡。
『5·12』汶川地震發生後,張立峰第一時間從電視上了解到地震災區的情況後淚流滿面。張立峰的妻子回憶說:『看到災區的慘狀,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太讓人心疼了,咱得為災區做點什麼」。』第二天一早,張立峰便給大港區紅十字會打去電話,諮詢捐款和前線救災事宜。摞下電話後,他驅車兩個多小時趕到區紅十字會,捐出1000元錢,成為區紅會收到的第一筆為四川災區的定向捐款。
回到家中的張立峰,每每看到電視畫面中災民驚恐求助的眼神,淚水總是悄然滑落,那一條條滴血的消息砸在心上,讓他整天坐立不安。當天晚上,張立峰就把自己要去災區當一名志願者的想法告訴了愛人。深知丈夫性格的妻子了解此時丈夫的心情:『想去就去吧,我支持你。』妻子答應在家照顧好年幼的兒女、承擔所有的家務和汽配店日常經營,讓他安心去災區做志願者。隨即,他找來二哥張慶峰和妹夫張林商討。張慶峰說:『我是一名退伍老兵,我有責任奮戰在災區一線。』『我是一名共產黨員,我也有責任到災區出力。』張林說。三兄弟一拍即合,六只大手握在一起,就這樣三人組成了一個臨時志願者服務隊。
5月22日,區紅十字會郭會長打來電話,通知張立峰赴四川救災的事宜辦理妥當。張立峰馬上找來張慶峰和張林裝上已准備好的行囊,前往市裡拉取托人購買到的5000元消毒液,三兄弟放下生意,帶著家人和區紅十字會的囑托與牽掛上路了。
由於小面包車裝了20箱消毒藥品,包裝箱距車頂只有1尺高,後面的人只能躺在箱子上,臉貼著車頂動彈不得,時間一長渾身酸痛發麻,一路上三人就這樣輪流躺著。張林戲稱:『不管怎樣,後面的人能夠躺下,那可是「貴賓」級待遇。』心急如焚的三兄弟,經過20幾個小時的顛簸,23日下午進入四川地界——廣元。與電視上的畫面相比,眼前的場景更令他們震驚。此時,他們真正感受到了地震破壞力的可怕!成片的殘垣斷瓦、無數人悲傷痛苦的表情和遭遇,激起了張立峰更為強烈的同情心、救助心甚至使命感,他催促開車的張慶峰快速前進,奔赴那個更大災難的戰場,此時三人彼此的心情都很焦急。但路實在太難走了,路面被山石砸出大大小小的深坑,路邊欄杆更是沒有幾根立著的,一人開車,另兩人要一左一右把頭伸出車窗外,盯著山上的危石指揮前行,還要隨時下車清理路障。從廣元到綿陽雖說只有170公裡的路,但他們足足走了8個小時,到綿陽已是夜間11點多了。兄弟三人一看時間太晚了,不好驚擾綿陽救災物資點的工作人員,守著消毒藥品睡了一夜。張慶峰是這樣形容到達綿陽後心情的:『在家裡,我就想著能到災區去,哪怕在倒塌的廢墟上搬一塊磚也行。現在到了災區,我可以與災區人民一起肩荷磨難了,睡覺也踏實了。』但四川悶熱潮濕的天氣、蜂擁而至的蚊蠅著實讓他們領略到了徹夜難眠的滋味,一夜間,三人渾身已被蚊子咬得傷痕累累。
天剛亮,他們顧不上洗臉吃飯就迅速投入到了志願者行列。搬運帳蓬、鐵撬杠、大蒜、礦泉水等物資。下午,三人聯系到了綿陽市紅十字會和志願者協會,捐贈消毒藥品,並被分配到1號倉庫進行物資搬運。救災指揮部的工作人員面露難色地說:『北川需要消毒藥品,你們可以開車送到擂鼓鎮嗎?』北川的災情更加嚴重,要途經許多山谷要塞,餘震不斷,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山體滑坡等危險,一路前往意味著什麼,大家都很清楚。但三位勇士異口同聲:『沒問題,交給我們吧。』四面環山的北川縣城與外界聯系,只能靠一條翻山的二級公路,在前往北川的途中,兩車道的水泥路沈降達幾米,已經被擰得扭曲不堪,水泥碎塊與山體滑坡跌落下來的泥土摻雜在一起,路邊的水泥護欄也大多被攔腰折斷,車輛在滾落的巨石縫隙中艱難穿行。在擂鼓鎮放下藥品,返回綿陽已是深夜,緊張的路途讓每人都出了一身汗,也忘卻了飢餓。
在一號倉庫工作期間,每人一天要搬運幾十噸的物資。搬運、傳遞、卸車、裝車,一次次重復而繁重的往返過程,寄托了兄弟三人對災民的關愛和祝福。一種神聖的使命感和崇高的職責感,驅使著他們多乾、快乾。渴了顧不上喝口水,餓了也只是匆忙咽下幾口壓縮餅乾;衣服磨破了,打個結;手臂出血,擦一下;腰痛了、腳麻了,無心顧及……所有志願者和他們一樣,都是這樣一刻不停地忙碌著。作為志願者的他們希望能搬運得再多點、再快點,他們知道,自己的效率可能決定著災民的生命。『我們來就是為了當志願者,絕不怕苦,絕不怕累。雖說我們苦,但災區人民比我們更苦,我們一定要為他們做點事情,不僅是今天,以後也是。』三人經常這樣相互鼓勁。搬運工作不定時,有時半夜聽到廣播招呼,他們就從車裡爬起身來跑向現場裝卸。深夜裡,他們用『中國加油!四川加油!』的口號驅逐黑暗趕走睡意。除了搬運物資外,三兄弟還擔負著駕車運送物資、接送傷員的任務。經常輾轉於綿陽、北川、擂鼓鎮、勝利村幾個災情較為嚴重的地方。一天4、5個小時的睡眠讓他們身心疲憊。在救助現場,張立峰、張慶峰、張林總是馬不停蹄的忙碌著,盡管每天餘震不斷,但他們卻習以為常。作為志願者,雖然他們不能戰斗在救助生命的第一線,盡管做的都是些瑣碎的事,但他們和災區人民同呼吸、共命運,在災區貢獻著自己的一份力量,奉獻自己的一片愛心,他們以自己的實際行動,溫暖著身邊需要幫助的人,與他們攜手共渡難關。
5月25日,接到指揮部命令,要求他們三人駕車去北川縣勝利村營救災民。聞令而動,路上大范圍的山體滑坡和泥石流,摧毀了通往勝利村的公路,沒有人知道村子裡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他們只能跟隨著向導,沿山路緩慢地往裡走。那已經不能稱之為『路』了,雨水把山路變的泥濘不堪,車身在坑窪不平的路面上顛簸搖晃,無數從山上滾落的磨盤大的石頭,在人們面前堆成一座座小山。車子到達擂鼓鎮救助點後,需要志原者們每人背著三四十斤重的救援物品徒步5公裡,爬山到勝利村一個埡口接送災民。志願者們在爛泥漿和亂石堆中穿行,一邊要躲避山上不時滾下的足球大小的碎石,一邊還要防止一腳踏空跌落山下。
由於堰塞湖和山體滑坡造成公路無法通行,勝利村這個埡口成為七個鄉鎮近萬名群眾逃生的唯一出口。青壯年從最近的璇坪鄉走下來也至少要5-6個小時,而治城走下來則要兩天兩夜。還有更遠的村子,要想走出來,得翻5、6座大山,這條路完全是村民用雙腳在山上踩出的一條生命之路!世界上有很多路,但沒有一條路像今天這樣,讓我們感到如此痛楚和心酸。這條讓人痛楚和心酸的路是七個鄉鎮走出大山的唯一逃命、或回家看望親人是否平安之路。看著從山裡成群結隊走出來,臉上布滿惶恐和悲傷的災民。張慶峰說:『那一刻我幾近崩潰,我好想家,想所有的親人,但看著正往埡口緩緩趕來的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我的確難於扔下他們。』
『不拋棄,不放棄!』這句風靡今年的流行語,如今正成為張立峰三兄弟的堅定信念。每天大約有兩百人從七個鄉鎮走下來,很多人到達勝利村埡口已是幾近虛脫,張立峰他們把水和食品都分發給災民,而志願者們都盡量強忍著飢餓,中午不吃飯,只喝一點點水。一位由張慶峰背扶下山的70多歲的老奶奶,拉著他的手老淚縱橫:『謝謝你們,天津的好孩子。等我們重新蓋好房子,你們一定要回來看看。』張林緊張而有序地為災民分發著食物,一旁的張立峰則為一個6、7歲的小女孩擠膿水包紮傷口,孩子很堅強,整個過程一聲不哭。更讓他們感動的是一個9歲的小姑娘,把分發到手的一杯水和六塊餅乾只吃了一半,仰頭望著三位叔叔說:『叔叔,把剩下的留給後面的人吃吧,他們也餓了。』而她其實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小姑娘稚嫩堅強的話語,純淨眼晴裡寫滿的堅毅,讓三個漢子不禁轉過身去擦拭無法控制的淚水。雖然四川的孩子們還沒有完全從地震的陰影中走出來,他們稚嫩的臉上不時地流露出一絲悲傷,但他們已經學會了在痛苦中堅強。
在緊張而又艱苦的忙碌中,張立峰、張慶峰、張林在巴蜀大地已度過了八個日日夜夜。5月30日,他們要返回天津了。八天裡有勞累有辛酸,更有快樂和自豪。八天裡,他們登高山,一天可以跨越四季;走峽谷,生死線上無所懼,作為志願者,他們不畏艱險千裡馳援,盡管幫助有限,但意義卻非同一般,那就是:受災者的心被撫慰了,志願者的境界被昇華了。張立峰說:『當太陽出來的時候,我知道我又能多擁有一天生命,我真幸運!回到家我要好好的喝個痛快,因為心裡的事放下了。』
2008年,『5.12』地震之後,有一句很響亮的話語在整個中國大地上迅速流傳:『一個再大的災難,除以13億都會顯得很渺小;一顆再小的愛心乘以13億則會形成愛的海洋。』就是這簡簡單單的一除一乘,在中華大地遭受磨難的時候,起著中流砥柱的支橕作用。這話語包含著中華民族不怕困難,不畏艱險,萬眾一心,眾志成城,勇敢抵御自然災害的民族精神;這話語激勵著億萬同胞彼此扶掖,同舟共濟抗震救災的斗志!在這『13億』的裡面,就有著這樣一個群體:他們沒有統一的職業,沒有統一的服裝,沒有統一的標識,也沒有統一的行動組織,有的只是一個統一的名字——志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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