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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反貪撒手?———讓貪污者承擔巨大的心理壓力輿論壓力與經濟成本,失去的遠大於得到的
本報首席記者樊克寧本報記者蔣錚
新加坡是世界上少數能夠有效地控制貪污行為的國家之一。根據國際權威機構調查,它在全球最廉潔政府的排名為亞洲第一,世界第四。
新加坡的反貪污成績之所以為世界矚目,除了國家的決心、嚴峻的法律、透明高效的執法、個人道德自律、以俸養廉之外,讓貪污者付出巨大的貪污成本,也是行之有效的撒手?。
舉報壓力成本:不知道哪天會被檢舉6月11日下午,《羊城晚報》特派記者來到新加坡紅山區麟谷巴魯2號———新加坡貪污調查局所在地。這裡位於大片組屋群中,貪污調查局的白色辦公樓就在地鐵站和公共汽車站附近。走進小院,有兩位婦女坐在長凳上靜候約談。這正是貪污調查局想要的效果:距離繁華鬧市不遠,距離普通市民很近,人們可以方便地走進來檢舉貪污行為。
眼前場景已經切入采訪角度———『貪污成本』。當一個人開始貪污,也就開始面對巨大的心理壓力,因為不知道哪一天會被檢舉揭發。這就是『貪污成本』之一———『舉報壓力成本』。
據新加坡貪污調查局助理局長、特別調查組組長陳啟明介紹,該局近幾年來每年平均收到的貪污舉報為800-1000宗,去年被控上法庭的有109人,其中超過100人被定罪,定罪率在95%以上。被提控者有19人來自公務員隊伍,其餘大部分來自私人企業。
對於貪污者來說,早上5點鍾可能正是惡夢發生的時間。因為一旦立案,特別行動小組通常會在早上5點鍾去行賄者、受賄者、中間人家裡拜訪,把他們帶回貪污調查局『吃茶』。他們的口供會被整理成報告,交給總檢察長。如果證據確鑿,被告將被提控到法庭。經過庭審一旦認定有罪,根據《防止貪污法令》,被告將接受判刑和罰款的懲罰。
為了形成人人願意舉報貪污行為的環境,法庭在量刑上往往會考慮行賄者的具體處境,如果是被迫行賄,會酌情減輕處罰。如果行賄者有主動舉報、積極配合調查的表現,法庭還有可能對行賄者只是給予口頭警告。這種量刑上的區別,也使人們敢於舉報貪污行為。
輿論壓力成本:丑行將上媒體被曝光踏入貪污調查局一樓大廳,我們的目光被陳列櫃中一封遺書所吸引:
總理:
過去兩個星期,我感到非常沮喪。對於發生這次的不幸事件,我應該負全部責任。作為一個堂堂正正的東方紳士,我應該為自己所犯的錯誤接受最嚴厲的懲罰。
你的忠實的鄭章遠
這就是曾經轟動新加坡,甚至轟動國際社會的鄭章遠事件。這位前國家發展部部長收受了80萬新元賄賂,事情被揭發出來後,由於不能面對法庭和輿論壓力而選擇自殺。死前,他向當時的李光耀總理留下遺書。即便如此,國會還是向全國作出了公開說明,以向人民交代國家發生了什麼事情。鄭章遠的貪污行為對他的妻子和孩子造成了永久傷害,他們在案件發生後離開新加坡,從此再也沒有回來。
除了鄭章遠案件,新加坡貪污調查局成功偵破的許多重大案件,都一一陳列在展示廳中。大量的新聞剪報是最為吸引人的部分,每份報道詳細描述貪污事件的經過,還刊登當事人的大幅照片。在如此巨大的輿論壓力之下,人的精神很容易被擊垮,其震懾力亦極其巨大。
貪污調查局策劃組組長羅榮興說:『我們國家早年的領導看穿了一個東西,就是人是有羞恥心的,所以必須與媒體合作,把丑惡暴露出來,讓大家看著他。他出來後還要生活,可是他有一個貪污記錄,這個記錄使他幾乎沒有機會再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他必須面對的麻煩還很多。所以除了法律、道德,還要用羞恥心來約束人的行為。』
高額經濟成本:失去的遠大於貪污的一個公務員如果有貪污行為,將要付出『高額經濟成本』,將處處面對『得不償失』。陳啟明為我們算了一筆賬:按照規定,如果一個公務員為政府服務了33.5年,那末他工資中的每1000新元,可以領到11.6萬新元的養老金。如果以月工資1萬新元計算,退休時就可以拿到116萬新元養老金。新加坡高級公務員的月薪,有的達到30萬新元,如果以此作為基數計算,退休時可以拿到3480萬新元養老金。這就是經濟上的貪污成本,失去的遠遠大於貪污的。
據介紹,公共事務局有個高級公務員,兩次收受私人機構的賄賂將近1400萬新元,因為職位高,而且受賄數額巨大,被判刑14年,是新加坡歷史上因貪污罪被判刑時間最長的。他要坐牢,要交出賄金,失去了工資,更損失了巨額養老金,真正得不償失。有一位博物院院長,因收受建築工程隊4萬新元賄賂,被判刑1年。而他只有幾個月就要退休,養老金被全部取消了,老年生活失去來源。事實上貪污者還要付出『親情成本』,這位老館長的妻子是一名教師,因受不了打擊而自殺。他出獄後形單影只,生活窘迫,晚景極其淒涼。
新加坡政府對貪污行為絕不姑息,曾有公務員因收受1元錢賄賂而被判刑8個月,這是1元錢的『時間成本』。有一個停車場的收費員收受貨車司機賄賂500新元,以使這位司機停車不用交費。事情被舉報後,法庭判受賄者5年監禁。他不服,上訴到高等法院,高等法院結合他曾有犯罪前科,新賬老賬一起算,判他20年,此人至今仍在服刑。
防范於未然,是新加坡防止貪污行為的重要手段。公務員即使不須向對方提供任何利益回報,也不能收受任何企業和辦事人員的禮品、紅包和宴請。《公務員指導手冊》專門規定,這些都是不檢點的行為,要受到罰款、降級或者開除的處罰。
新加坡貪污調查局有兩個局徽,老局徽是一把利劍和一朵盛開的白荷花,利劍代表法律的權威,荷花代表出污泥而不染;而新局徽上有一只大眼睛,在這只大眼睛的注視之下,貪污行為難以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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