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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烈日當空,走過南開大學的馬蹄湖時,一池荷花開得正好。
不由得想到張象先生在《馬蹄湖畔的遐想》中的慢板淺唱:『荷花啊!你出淤泥而不染,氣宇昂然受到敬仰。荷花啊!你中通外直,清雅玉立純真高尚。從子到藕終身奉獻,藕斷絲連情意綿長……』
這是一位有情懷的老人,心中有詩,唱而為歌。
采訪對象:
張象,1934年出生,南開大學歷史系教授。國內首張反映老年人生活原創歌曲CD的創作者。一位滿懷激情的社區音樂家。《為奧運喝彩》《奧運春風綠中華》的詞曲作者。
奧運情結
身為南開人,張象有著更深的奧運情結。『我在南開50年了,奧運與南開關系太深了。』的確,在101年前,南開老校長張伯苓率先喊出:中國要參加奧運會!這可是國人對奧林匹克理念的最早呼喚。56年前,南開大學第一期學生周恩來總理決定中國派代表團參加在芬蘭赫爾辛基舉行的第15屆奧運會。百年來,踐行奧林匹克精神的足跡在這座校園薪火相傳。
『我寫這些奧運歌曲,就是要反映中國人的心情,渴望奧運,實際上是渴望中國的文明在世界上的一次展現機會!』作為一位研究世界史的教授,張象天然具有全球化的視角,『奧運走到東方,走進中國,意蘊深重,這不僅是中國的機遇,也能讓世界的視角更加全面,更讓人感到讓世界了解中國是多麼重要。我寫《為奧運喝彩》就是讓世界上的人看看中國百姓真實的狀態和心聲。』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心情,每當走進小區,走到街頭,我都能被這樣一種奧運情緒感染著,情緒不是坐在屋裡就能憋出來的,走到老百姓中間,聽到他們的心聲,我纔能唱出這些旋律。因為音樂是不能說謊的。』張老充滿深情地說著他寫歌的前前後後。
『我們就是要用歡騰的歌聲把奧運精神唱出來。』說到激動處,張象先生忽地坐直身板,張開雙臂,放聲高歌,『喝彩,喝彩,為奧運喝彩!!!』聽著這歡快激昂的歌聲從鬢發斑白的老教授心中唱出,我備受感染,我深知這一盛會凝聚了太多的民族感情。
張象先生最大的心願是把他寫的歌傳播出去,為此,老人家幾乎花盡了自己的積蓄,印制歌冊,請專業人士錄制光盤,再到社區中發放。張老還利用擔任社區文化藝術團顧問和指揮的身份,教會更多人唱響這些勵志進取的歌。
『歌寫出來就是讓人唱的,不然一點意義都沒有。』
記得有位長者說過:歷史就像走盤山公路,走過一段,回頭看,會發現有驚人的相似。由此想見,研究歷史的人會比常人更能洞悉世事。年逾古稀的歷史學家,走過厚重的時光,他的每句話都值得我們記住,思考。『奧運是時代的產物,中國要和平,要發展,光靠經濟是不夠的,中國的振興,也得靠文化軟實力。不僅要向世界傳播中國的經濟成就,也要向世界傳播中國的人文精神,民族氣質,這纔能讓世界了解我們。』
搞歷史的人寫音樂有優勢,因為他有時代感、責任感。
歌,是一個時代最鮮明也最大眾的文化符號,2008更不例外,不僅是那些專業的歌手、作曲家在為2008嘔心瀝血,也有很多像張老這樣的業餘歌者、民間歌者也為這個年頭、為奧運傾心投入熱情,更應當是這一年的亮麗風景。
愛樂情結
『現在的孩子們呀,耳朵裡塞個MP3,天天聽的淨是些愛呀,愛呀,愛得要死要活的歌,聽的時間長了,特別煩躁,不是美的享受,更像是一種發泄。我也能理解,孩子們現在壓力大,需要排解,但阻絕了與好音樂的接觸,會錯失太多美好的東西。』
曾經在歷史學研究中頗有建樹的張象先生,時下最關注的話題卻多與音樂有關。
談起音樂,張象先生感慨良多,為現如今大學校園裡學生大多數是樂盲而懮心。也許是出於職業慣性,一輩子教書育人的老先生不僅自己癡迷於音樂,更對晚生後輩寄予著厚望。
文化是一種軟實力,只靠培養尖子是不行的,陽春白雪的文化,我們需要,但真正高品質的文化產品,一定要能夠走進大眾的心靈,讓一個時代的人都有同樣的共鳴,想想看,有多少人是唱著《義勇軍進行曲》走向延安的,有多少人是通過《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了解共產黨的,有多少人是從《歌唱祖國》中看到新中國的形象的,這些都是群眾歌曲,它們的力量不可估量。
在張先生心中,藝術擁有一種思想的力量,比如他酷愛的音樂,就不僅僅是美妙的旋律,而且在陶冶人的情操,塑造人的品質,強化人的思維能力。
記得當初沒考上中央音樂學院而轉投南開的時候,他很不開心,根本沒有做好學歷史的思想准備,每到課堂討論就覺得不如他人。音樂的形象思維和歷史的理性思維一時難以轉換。後來發現,音樂中收獲的聯想能力對歷史大有好處。研究歷史事件尤其需要聯系前因後果進行思考,需要有良好的聯想力。加之長期做指揮鍛煉出的那股子不怯場的勁兒,他每每得分。有音樂的助力,張象成為當時年級唯一的甲級優等生。
工作後,應邀到非洲加納大學任客座教授時,音樂再次幫了他大忙。非洲人天性喜歌善舞,有音樂做潤滑劑,溝通不成問題。學俄語的張象竟很快能用英語在非洲順利授課,他說其中的靈活應變、勇氣都是因種音樂而收的果實。
樂活情結
人生總有遺憾,怎樣對待它,直接決定著以後的日子。
這位說起音樂快樂得頗為天真的老人,談起人生的遺憾時,目光凝重,語速沈緩。『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為家庭做得太少,把精力都給了工作,缺少生活。』直到相濡以沫的老伴猝然離世,張象先生在悲痛中回想以往,纔驚覺這一生和老伴攜手出行總共纔兩次。第一次是婚後回山西老家,第二次是去韶山開會,老伴卻在途中突發心梗,一去永訣。
陷於悲傷無法自拔時,是音樂解救了他。被朋友推薦為老人藝術團的編導、指揮後,生活漸漸潤色,唱著歌,開始夕陽中全新的生活。
『閑下來以後,我思考了太多人生的問題。以前帶學生,只講專業,對生活指導得很少,因為自己就不懂生活嘛。想起這些,作為老師很內疚呀。』張象先生說,時光如果可以重來,他會有新的選擇,會多照顧家人,會告訴自己的學生,一個幸福的家是多麼重要,會提醒那些忙於專業忘記生活的學生,像一個長輩一樣去愛他們,而不僅僅傳授專業知識。不能讓自己的學生在多年後纔看見生活的缺憾。
『難得享有老年樂,年長就是樂,紅葉飛舞來祝賀。賦閑就是樂,青山秀水相伴我。學習就是樂,讀書就是樂,學書畫,學醫療,電腦外語有所得。心寬就是樂,平安就是樂,胸襟坦蕩名利淡泊,永唱知足歌……』這是老人的歌中所唱,是老人現在的生活寫真。
夕陽無限好,何懼近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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