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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轉眼我們去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已有40多年了,然而在農場時的情景卻不時地在我腦海中出現。
住地窖學割麥初嘗戈壁生活
那是1965年,我們塘沽、漢沽的大約150名青年為了響應毛主席的號召,離開了家鄉前往新疆生產建設兵團。5月24日,我們踏上了西去的列車。在此之前,我還從來沒有出過如此遠的門。列車一路上經過了河南,陝西,甘肅等省,在車上我看到了從來沒有見過的梯田、華山、嘉峪關……這些都讓我興奮不已。
7天後我們到達了烏魯木齊,稍加休整,有關接待人員便帶領我們去了農六師參觀。在那裡我們參觀了師部周圍農場的農田,聽老同志講解了農場的發展史,那裡的麥田裡都是收割機在收割。幾天後通知下來,我們被分配到農六師104團。和其他7個男同志和7個女同志一起,我被分配到三隊,和二隊、四隊的人一樣,我們要做的是在戈壁灘上種莊稼。在我們的北面是四季冒著青煙的火山,也是維族人挖煤的地方,西面是自治區沙依巴克區的農場,南面是我國著名的天山山脈,東面則是一個風口,在那裡有一條通往庫東的叫烏庫公路。
三隊,也只有三隊是這樣的,除了兼作辦公室、食堂和男生宿捨的幾間房子外,空闊的地面上連一顆樹也沒有。我們女青年住哪裡呢?原來我們看到的房子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地下的就是指導員說的地窩子。經安排,我們八個女青年分住兩間地窩子。盡管當時指導員跟我們說,住這樣的房子冬暖夏涼,但是說實話,那時我們的心裡還確實有點涼,因為這裡與我們在師部參觀的農場截然不同。剛開始大家因為失望和不適應,都吃不下飯,於是指導員就耐心地給我們做思想工作,過了大約一周時間大家的情緒就都好轉起來。
到連隊的時候正是麥收季節,一眼望去金黃色的麥田就像無際的金色海洋,美麗極了。因為大家之前都沒有乾過農活,於是隊裡組織了有名的鐮刀手給我們講解割麥子的要領,並帶領著我們割。鐮刀手們每天能割三畝,懷著火熱的心,我們這些青年,也不甘示弱,努力趕拼,早上六點鍾就起床到地裡與老工人比賽,中午不休息,一直到下午六點纔收工,幾天下來,我們一天也能割到兩畝了,為此,我們還受到了隊裡的表揚。
當時的戈壁灘上只能種麥子,一年還只能種一季,收完今年的麥子又要種下一年的。等這些農活乾完了,我們也就沒什麼事情了,為了改善我們的居住條件,大家便在農閑時打土塊,撿石頭,准備蓋宿捨。據說,新疆原來是大海,經過地殼變遷成了陸地,所以石頭特別多,沒多久房子就蓋好了,男生住陰面,女生住陽面。
嚴守勞動紀律淋雨患上風濕
那也是1965年的事情,還記得那天是農歷的8月15,我們在地裡割苜蓿(一種喂牲口的飼料),割完後像割麥子一樣再把它們給捆起來。大約是下午四點鍾,黑壓壓的烏雲從西面刮了過來,眼看一場大雨就來臨了,這時有人說『快要下雨了,回家吧?』,同時,又有人說:『不能回家,隊長沒有下命令呢。』,說話間,雨點子已經打在了我們身上,但大家仍繼續割苜蓿,沒有一個人回去。
有經驗的老工人把苜蓿搭起來避雨,我們也照著學,但是瓢潑大雨越下越大,那些苜蓿根本就不管用。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一名老工人在人群中說:『隊長下命令了,回家吧。』,於是大家都飛奔了回去。等回到宿捨,穿在身上的絨褲都已被雨打濕透了,於是大家都趕忙把衣服給換了。
因為是中秋,吃過晚飯,年紀稍長一些的男同志怕我們想家,就找來了鑼、鼓等樂器帶著我們在外面做游戲。當時我覺得有點冷,感覺像是感冒了,就回宿捨不玩了,等到宿捨已經凍得上牙打下牙了,隨後就開始發高燒,燒到40度左右。第二天去看病,醫生給開了些感冒藥,可是等燒退下去以後,我的腿就不能利索地蹲下去了,勉強蹲下去之後就很難起得來。不僅如此,緊接著手心、腳心就開始起紅疙瘩,握鐵鍬、走路都很疼,衛生員給了一些藥膏並給包紮了一下,但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星期也沒見好。於是我就到了團部衛生院看病,醫生看了一下手上的紅疙瘩,說是得了風濕,那時候風濕這個詞對我來說很陌生,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病。吃了醫生給開的藥之後,病情有所好轉,因為一個人在宿捨無事可做,休息了兩天後就又下大田去乾活了。因為腳一直疼,走路已經慢慢拐了起來,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就再休息兩天,雖然就這樣邊休息邊勞動,但我的出勤率依舊很高,指導員還表揚了我。
就這樣,病情一直拖到了第二年,紅疹也蔓延到了腳脖上,因此,不得不在醫院住了三個月。後來聽前來看望的戰友說,當時醫生懷疑是骨結核,不做手術的話就不會好,但如果動手術的話就有可能會殘疾。
被雪困房門難出頂大風西去找羊
1965年的冬季下了一場雪,足有一尺多厚,我們都很高興這場雪給麥田蓋上了如此厚的一層棉被,盼望來年能有一個好收成。然而也正是這場雪給我們帶來了一場不小的災難。
大雪過後,接踵而至的是一場10級以上的大風。一夜的功夫,我們所住的房子就被雪給埋上了,然而,風還在繼續刮著,只有住在門朝北的房子裡的人纔能出來,我們朝南的房門被雪封得死死的。從來沒有遇到這種情況的我們,一開始還反應不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等明白過來之後,大家做了很多種嘗試,然而辦法用盡門還是無法打開,於是我們就只好等住門朝北的人的『救援』了。大雪阻隔了我們與外界的一切聯系,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不能和別的人交流,幾個人呆在房裡,說完了所有能說的話,也就無事可做了,慢慢地我們連時間的概念也沒有了,不知道此刻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雖然被困中的我們覺得很無聊,但卻一點恐懼感也沒有,因為我們知道並堅信他們會救我們出來的,大家都很樂觀。為了給我們送吃的,他們就在北牆上挖了一個橫向的口子,給我們往裡遞烙餅和咸菜,沒有水,因為食堂也沒水了,幸好之前我們還剩有一缸水。不知過了多久我們的房門終於被挖了出來。談到被困的時間,大家都說至少有五天,然而我覺得也就三天吧。
房門剛被打開我們就接到了上級的命令,說隊裡的羊被大風給刮丟了,讓大家都出去找羊。顧不上高興和飢餓,接到命令的我們立刻投入到了『找羊戰斗』中。原來,大風把羊圈的房蓋給刮翻了,並且把羊一起給卷走了。根據風向,大家分析之後得出結論說羊被刮到西邊去了,於是我們兩三個人一組緊急趕往西邊找羊。大風夾著沙子、石子吹過來,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然而在那一刻,我們卻顧不上這些,要知道找羊在那時纔是重中之重,我們要做得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把羊全都找回來。
那場大風雪是我們入疆以來第一次遭遇到的,以後每一年都會刮這樣的大風。文革期間,一些從東北過來串聯的大學生說:『這風太大了,白白地這樣刮太可惜了,可以利用風力來發電』。果不其然,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進步,我看到現在新疆有風的地方,真的已經利用風力來發電了。
經過半年的勞動,我們15個人又被重新分配了一次,有人去了團文娛隊,有的去開拖拉機,文革之後我被調到了火山後面的一隊,在農場做了七年之後,就隨丈夫調去了工廠,也就離開了那個地方。
作者:王英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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