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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Rafael Poch
譯者古雷
7年前,我來到中國,我感覺全球危機背景下的中國就像一個『孕婦』。今天在即將離開這一親密國家之際,這種感覺更強烈了。我堅持這一比喻是因為西方在看待中國時,往往將目光集中在令人欽佩的『經濟增長』和中國崛起可能帶來的『威脅』上。對中國經濟增長的欽佩來自企業界,而對『威脅』的擔懮則來自帝國鷹派和人權捍衛者。
西方對中國的這種印象是偏見和信息不全造成的,我認為將中國視為『孕婦』更合適,這是客觀對待中國最務實和最真誠的態度。無論是『增長論』還是『威脅論』,都是過時的看法。相反,如果將中國視為全球危機的典范,我們將得到更客觀、更現代也更符合時代的觀點。
讓一個人口如此眾多的國家,完成從農村到城市的轉變,將是一個復雜脆弱的『孕育』過程。這意味著社會組織、價值觀和道德法規的轉變,新舊傳統與現代、斷裂與和諧的交替或共存,以及政治體制改革。對中國領導人和社會來說,這個過程就像初產婦面對生育,是一段未知之旅。
對待中國這樣一位『孕婦』,我們不能對其提出過分要求,而是應在『公交車』上為其『讓座』。而造成當前不給『孕婦』讓座的原因有很多,包括歐洲人的排外情緒、文化偏見,及混合了商業競爭的冷戰思維、殖民心態遺留等。但最重要的問題在於價值觀不同,在於人們對自己所生活的新世界及所面對的嚴重危機毫無共識。
對危機的認識比西方人強談到『增長』,我們應注意全球危機的所有問題,都在中國得到了體現。中國人口與資源關系在世界上最糟糕,需要用佔全球7%的耕地養活佔世界22%的人口。社會不平衡現象普遍,包括社會階層分化、城鄉差距、地區差別等。
中國必須兼顧工業化與非工業化。中國在全球經濟發展中扮演的角色實際非常脆弱,它用數百萬雙鞋子換取一架波音747飛機,在全球著名成功企業的名單中,還沒出現中國企業。而中國現在最主要的城市化戰略仍是個巨大矛盾:20年來已有兩億農民進城,今後城市化還會進一步加大,但每個中國市民的能源消費量是農民的3.5倍還多,這將導致巨大問題和失衡。
我們可以說中國『成功』了,或者說獲得了『危機中的成功』,但這種成功是脆弱的,充滿了不確定因素。中國領導人更傾向於認同後一種成功,並經常警告要提防被虛假『進步』迷惑的危險。他們對危機的認識和警醒,比西方同仁要強得多。
更多的是和解而非侵犯談到『威脅』,必須說明中國的崛起沒有嚇倒亞洲鄰國。中國崛起沒導致鄰國軍備競賽,或與超級大國結盟來抗衡中國。為了說明這一點,我們有必要說些題外話,對最近500年來,以中國為中心的東亞國家關系和歐洲國家關系做個比較。
在歐洲國家關系體制中,新大國崛起馬上會導致其他國家聯合或結盟來抗衡這個國家。西班牙、法國、英國、德國和其他所有歐洲強國莫不如此。在歐洲,權力需要通過擴張、帝國強大、進攻和戰爭來得到。
而同一時期的東亞,各國間享有共同價值觀,除與少數幾國有衝突外,以中國為領導的國家關系體制,帶來更多和平而非戰爭。過去以中國為中心的國家從屬關系,並不致力於剝削其藩屬國資源,也無興趣開拓遠程貿易。中國的目的是保持周邊安寧,以維持巨大且自給自足的國內市場穩定。
當代中國自1949年後延續了同樣的基調。今天中國與十幾個國家領土接壤,這些國家中包括陷入嚴重危機的阿富汗、巴基斯坦和朝鮮。中國大陸與臺灣因為內戰仍遺留著未解決的問題。面對這些,中國做的努力更多是和解與謹慎行事,而非侵犯和防衛。
中國距離完美還很遠,存在巨大不公平是國內現實,但對外它從未有侵略傾向,這一點也不曾在中國歷史、社會學說甚至軍事發展中有所體現。不像美國總是游蕩著好戰分子的幽靈,永遠需要所謂的『威脅』和敵人,來滿足其危險的病態心理。
中國人是生存專家與『增長論』或『威脅論』相反,我看到處於全球危機背景下的中國文明和當代中國體制有三大特點:
首先,中國無需對工業文明或資本主義文明發展的失敗負責。其次,中國公開承認自身不完美和改革必要性,西方對中國體制的幾乎所有批評,包括人權方面的批評,都被中國承認。對不完美的承認賦予中國體制開放的前景。再次,中國政冶傳統具有幾千年歷史,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中國人就像生存專家,我們要仔細觀察他們在當代世界的生存技巧。至於如何看待他們,我們應該持認真的態度,並拋棄歐洲的意識偏見。
(西班牙《先鋒報》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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