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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田養在講述自己的心路歷程。駱昌威 攝 『現在的我離天堂是如此的近。天堂與我,只有一米尺的距離。』
近日,一篇題為《一米尺的天堂——我的生命進入倒計時》的『抗癌日記』帖子出現在新浪、天涯社區等網站,引起了網民高度關注。截至11月9日17時42分,在新浪論壇的點擊率已達到218839。抗癌青年龐田養牽動了很多人的心。
瘦黃的臉、始終緊皺的眉頭、蒼白的雙脣、微駝的背、蹣跚的步履——這就是記者看到的龐田養。他無法昂首挺胸地走路,因為只要稍微抬一抬腰,整個後背就疼痛難忍。目前,他和父親來到廣州中山附屬醫院檢查與治療,暫居在廣州嬸嬸家中。
采訪進行不到10分鍾,汗珠已大粒大粒地從他的額頭滲出,他不得不躺下休息,只見他艱難地抬起雙腳,以極其緩慢的速度移動身體,再慢慢靠下床……
分到44號床 敏感地想到『死』去年7月,龐田養的右下腰部位突然像針刺般疼痛起來,去廣東醫學院附屬醫院做加強CT檢查,結果是『疑為腎母細胞瘤,建議入院進一步檢查和治療』。
7月26日,龐田養入院,手術切除的腫瘤切片經中山大學附屬醫院二院進一步化驗,確定為『原始神經外胚葉瘤(惡性)』。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醫生告訴他,這種病一般發生於5歲以下的小孩,發生在他這個年齡的十分罕見。可是,他卻偏偏遇到了這個『罕見』。
接下來的是漫長而痛苦的治療:7次住院,6次化療,14次放療,伴隨他的是嘔吐、頭暈、失眠、甚至神志不清等諸多治療引起的副作用。比這些更殘酷的是巨大的心理壓力和情緒波動。忐忑不安、恐懼、煩躁、絕望和偶爾閃現的希望糾結纏繞,他甚至因一次分到了44號的床位而敏感地想到『死了』。
在短暫的怨恨過後,這個飽受病痛折磨的青年表現出了驚人的理智,他說他曾經用水淋自己來轉移對這個世界的恨意,但最終想通了。『遇到了就是遇到了,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勇敢面對,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三次落淚 卻都與病痛無關在采訪中,龐田養向我們講述了他3次落淚的經歷,3次落淚都不是因為病痛。讓人不得不感嘆這個農家孩子有一顆堅強、善良和感恩的心。
第一次是看到網友的留言感動哭的。龐田養在10多天前來到廣州,也是在這個時候將日志公布在網上。許多網友留下了鼓勵和安慰的話。龐田養說,他的病情很不樂觀,但網友的留言鼓舞了他害怕孤獨的心。
第二次是來廣州不到一周,因為錢不夠,父親只好回家想辦法,龐田養看著父親的背影,想到明年不能陪父親過生日,眼淚就流了下來。這讓他想起了朱自清的散文《背影》。同樣是父愛如山,可是朱自清的父親畢竟比龐田養的父親幸運,至少他的兒子還健康,至少他沒為給兒子治病而欠下十幾萬元的巨額債務,至少他不必承受看著兒子飽受折磨卻無能為力的巨大心理壓力。龐田養的母親是輕微精神分裂癥患者,家境貧寒,龐田養始終不知道父親是怎麼借來治療費的。『父親不會對我說「加油」,他總是用行動來告訴我,我必須得堅持下去。』
第三次落淚則更讓人感到心酸和無奈。抗癌交流群的腫瘤醫生『無香』在QQ上告訴龐田養,武漢有個醫院曾經接收了一例類似的病人,經熱療和全身化療效果很好。他說自己當時很激動,感覺自己抓到了救命稻草。然而當對方問起需不需要醫院的聯系號碼時,龐田養拒絕了。『拒絕的原因很現實,我沒有錢。明知道前面就是生的希望,可是我就是不能再前進一步。我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只想活下去 活著多美好得知患病的時候,龐田養正在上高三,面臨著高考。龐田養所在班70多人,他每次月考的成績總是排名全班前五名,已達到往年上一本的分數線。龐田養的夢想很單純:考上一所不錯大學,找份安定工作為家裡減輕負擔。
然而,病魔殘酷地將他的美夢撕碎。治療期間,他沒有任何精力捧起一本書。他能做的就是躺在床上,看著插滿管子的身體,望著點滴一滴一滴地滴向管子。
直到今年7月,龐田養的病情穩定下來。他以為『一切都過去了』,他希望復讀,參加2009年的高考,希望考上大學!
此時的龐田養已經可以自由行動,他每天堅持跑步,希望身體趕緊恢復。他獨自跑到學校找老師提出復讀要求。校方表明只要醫院開證明就可復讀,他又找了醫院商量。最後終於在今年8月份重返校園,然而,堅持三周後,龐田養的病情開始惡化,劇烈的疼痛再次席卷而來。
從小到大,龐田養都沒有接觸過電腦,生病期間那部一直陪伴自己的手機也是班裡同學湊錢送的。
從去年9月至今,龐田養一直用手機上QQ在空間上寫下與死神抗爭的點點滴滴,目前已有78篇,其中一篇長達近2000字。每一個字,都是長臥病床的他用右手打出來的,他回憶說,剛做完左腎上腫瘤切除手術,自己全身插滿了管子,他就這樣平躺在床上,用右手寫日記,其他身體部位不敢動。『我要真實記錄下這段心路歷程和治病經歷』。
為了多活幾年、幾個月,甚至幾天、幾小時,龐田養堅強地承受著痛苦。他只想活下去!因為,活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在11月6日的日志上,龐田養寫道:我還不想死,我還年輕,我想活著,我渴望繼續上路。(記者文遠竹實習生甘瓊芳曾繁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