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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一本《他改變了中國:江澤民傳》(以下簡稱《江澤民傳》)出現在中國各個地方的書店中。許多人帶著驚異的新鮮感關注著它。畢竟,讀到在世領導人的傳記是一件既有趣又少見的事情。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本書出自一個美國人之手。
許多人看著作者的名字在想:羅伯特·勞倫斯·庫恩是誰?
他是一個具有多重身份的人,是腦科學研究者、花旗集團全球投資銀行的高級顧問,也是一位作家。幾年下來,隨著《江澤民傳》的不斷加印,隨著不斷的簽售,許多中國讀者都認識了這位戴眼鏡、短發、看上去挺精乾的美國人。
庫恩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就來到中國,多年來先後來訪一百多次,在中國擁有廣泛的人脈,在重組、並購、中美關系等許多方面向中國政府提供諮詢,對中國社會的了解程度比一般的西方人要高得多。在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他目睹中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有著獨特的感受。
所以在中國迎來改革開放三十年之際,庫恩有話要說。去年他再次動筆,寫下了《中國30年:人類社會的一次偉大變遷》(以下簡稱《中國30年》),並於近日出版。這是一本建立在數十份獨家訪談基礎上的書,訪談對象都是各部門各領域的前任或現任主要負責人,其中包括不少高官。
『一個美國人眼中改革開放的真實故事』,這是寫在書封面上的話。庫恩再次從特殊的角度講述了一個中國故事。
近日,庫恩來到天津為這本書舉行了讀者見面會。會後,他接受了本報的獨家專訪。
奧巴馬了解中美關系的微妙
『我要告訴世界一個真實的中國。』這是新書出版後庫恩說得最多的一句話。許多西方人將他視作親華派,因為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努力向西方講述中國的真實狀況,其中大多數是超乎後者想象的。
在庫恩看來,西方對中國存在很多誤解。而他多年來所做的就是盡力去消除誤解。在所謂的『西方』之中,美國無疑扮演著最重要的角色。庫恩恰好是一個美國人,涉足政治領域多年,對中美關系有著親身的體驗,在奧巴馬即將就任的背景下,這成了記者和他最先聊起的話題。
《城市記者》(以下簡稱『記者』):過幾天奧巴馬就要宣誓就職。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克魯格曼認為,幾十年來美國一直宗奉保守主義,而不是自由主義,您認為美國的首位黑人總統有望改變這一狀況嗎?
庫恩:『保守』和『自由』這兩個詞有很寬泛的內涵,要看是從社會角度還是從經濟角度來理解。從社會角度來說,我認為奧巴馬在促使美國社會更加自由、開放這個方面不會有太多的作為;從經濟角度來說,他會為改變美國目前的保守狀態采取一定的措施,因為他的很多支持者都是贊成經濟自由和開放的。但是在美國一直有勞工組織那樣的團體,他們會為保護低收入人群而采取保守態度,所以奧巴馬在經濟方面會采取現實的政策,他是一個現實的政治家,不會偏向於某一個極端,而是會處於中間狀態。
記者:您覺得這種社會或經濟上的保守主義,對於美國審視中國會有什麼樣的影響?
庫恩:保守主義陣營也好,自由主義陣營也好,在其內部都有親華和反華的派別,這些小派別之間的斗爭也是非常激烈的。比如在自由主義陣營中,其中一部分人支持中、美之間進行自由貿易,這在比爾·克林頓任總統時期得到了非常充分的體現,而且我相信希拉裡·克林頓也是這一派,而還有一部分人——比如一些勞工組織,非常擔心美國的工作機會因此流失,因而實質上他們是站在對立面上的。在支持中國的派別中,大部分人都是商人、企業家,他們從經濟發展的角度考慮,認為和中國保持良好的關系有更大的好處。而保守一派是老一派的人,他們還延續著冷戰思維。
記者:您一直致力於消除西方對中國的誤解,在您個人看來,新一屆美國政府應該怎樣認知中國呢?
庫恩:不管對手在選戰中如何渲染奧巴馬,我始終認為他是一個思想深刻的人,了解中、美之間的微妙關系。當然他在競選期間得到了包括勞工組織在內的一些不同派別的支持,所以在政治上他有一些『債』要還,比如他需要去保護美國人的工作機會,這可能會對他的中國政策產生影響。但是不管怎樣,我認為他會去促進中、美關系,會任命一個很好的駐華大使來實現這一點。
記者:在您接觸中國的二十多年時間裡,美國對中國的主流認知有什麼變化?
庫恩:我覺得最大變化就是,在過去的三到五年間,美國媒體開始意識到中國是一個多元化的復雜國家,其公民個人的自由度比他們原來想象的要高得多。隨著世界金融危機的加深、恐怖主義的不斷出現,以及朝鮮核問題與伊朗核問題的產生,中國在一系列重大國際事件中都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這促使美國媒體逐步認識到,中國可能不是『問題』的一部分,而是『解決問題』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