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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寧縣看守所
在晉寧縣公安局,調查委員會聽取警方、檢方的介紹,有大批媒體采訪。
調查委員會成員按照名單一次進入看守所查看。
圖為『躲貓貓』事件調查委員會成員進入看守所實地調查。
調查委員會副主任、網友『邊民』提問。
隨著『躲貓貓』一詞在網絡上日漸流行,網友相互間問候、戲謔也有了新說法:『今天你躲貓貓了嗎?』『你再這樣,小心我讓你躲貓貓!』針對『躲貓貓』致人死亡的事件,網友及社會人士代表組成的調查委員會20日開始調查,記者也成為委員會成員之一。調查委員會最終未能接觸到核心人證物證,因此雖然7000餘字的調查報告已經公布,但廣大網民心中仍有不少疑問。負面影響大催生新創舉
從在網上看到『躲貓貓』事件始末的那一刻起,記者就覺得事情不可思議,和許許多多的網友一樣,心中有著太多問號:因為『躲貓貓』撞牆,是自己撞的嗎?撞在什麼地方,力道大嗎?警方有沒有及時送醫院?具體死亡原因是什麼?會不會是看守所的『獄霸』、或者警方刑訊逼供導致了他的死亡?
應該說,在事情撲朔迷離時任何人有這樣那樣的疑問、猜測,都是很正常的。1月19日,記者通過QQ知道雲南省委宣傳部征集媒體記者和網民代表參與『躲貓貓』調查一事,立即調看了公告。對真相的渴求使記者馬上打電話報名。
出於職業敏感,記者采訪了雲南省委宣傳部副部長伍皜。他說,本來對此事有很多種處理方法。一是拖。就是讓時間衝淡一切。二是堵。即拒絕媒體采訪。三是刪。即動用一切資源,刪除不利的言論。四是等。即等相關部門調查結論出來後宣傳部門再公布。但這都不是根本辦法,還是要『疏導』,因此最終產生了組織調查委員會的想法。『這個工作不好乾,可能報名的人不會太多。因為這不僅是義務的,而且是很苦很累的活。無論多用心多努力,可能也無法令網友滿意,可能還會被攻擊。』
19日晚上,記者正忐忑猜測結果的時候,接到了省委宣傳部新聞處副處長龔飛的電話,通知『你入選了,明早八點半到省委門口集中去晉寧縣』等事宜。龔飛還說,報名的人非常多,電話都被打爆了。這實在是一個莫大的驚喜。明天會怎樣?能不能接觸到關鍵、實質性的東西?我們能揭示真相嗎?大家會怎麼看?帶著種種猜想、不安,記者上網調看了網友的觀點和疑問,准備明天有目的的進行調查。
車上議行程提問顯尖銳
20日早上8點20分許記者來到位於昆明市廣福路的雲南省委正門時,看到龔飛已經與許多人聚在門口,其中有些是『長槍短炮』的媒體記者。隨著大家互相介紹,記者認識了調查委員會的主任『風之末端』、副主任『邊民』及其他成員,也知道了這次有很多省外媒體、知名媒體來采訪。要出發的時候,『邊民』號召委員們坐同一輛車,以便討論調查的安排等。但一些媒體似乎不願放過這個采訪的好機會也上了車,座位不夠了,記者只好坐在加座上。路上大家商定了行程——先聽警方介紹、提問,再去實地查看,詢問涉案人員,調看錄像等。隨後大家又把想問的問題湊了湊,經過討論、篩選,最終確定了一些問題。
到了晉寧縣公安局,媒體和調查委員會一同進入會議室,晉寧警方、檢方介紹情況並接受提問。其實大家更關注檢方的結論,因為警方總有點『自說自話』的嫌疑。
在記者看來,警方對這次活動很重視,准備充足、回答細致,還准備了幻燈片,幾乎找不出漏洞。相較之下一些調查委員會成員的提問顯得有些業餘甚至多餘。畢竟大家都不是法律界人士,這也是可以理解的。記者注意到案發時間是17時50餘分、在放風室發生的。於是問『看守所的放風時間是什麼時候?』試圖發現矛盾之處。警方答『中飯10點至11點,晚飯17點至17點半』。還有些委員提出了尖銳的問題,如『躲貓貓到底是娛樂性游戲還是施虐性游戲?』『警方的處理過程是否存在瑕疵?』『報道說死者父親送了1萬元給他,他收到了嗎?』等,警方一一進行了回答。
法律限制多調查遇尷尬
按照之前的議定,大家要求去看守所現場查看。晉寧縣公安局當著媒體和委員的面向昆明市公安局請示,得到了同意。進看守所後按照規定,大家被要求把手機、錄音筆、相機甚至包等交給入口處統一保管,陪同的警方人員也一樣『托管』了這些物品。記者心想:警方的程序真是滴水不漏,一點瑕疵也找不著。不能攝影錄音真是有點遺憾,只有靠筆記了。
查看案發現場第9監室時,警方介紹了死者李蕎明的位置、跌倒的情況等,記者看到放風室很狹小,門是鐵門。此後大家聚在會客室,要求面見第9監室玩游戲的其他人及傷害死者的普某某時,晉寧縣檢察院副檢察長韓紅兵發出口頭檢察建議,認為此會見程序不合法。晉寧縣公安局分管看守所的副局長閆紅兵表示:『接受檢察意見,無法滿足此要求。』
調查委員會隨後詢問了案發當天值勤民警,並查看了《死亡醫學證明書》等書證。體檢表顯示李蕎明身高165厘米,體重49公斤,矮小偏瘦。而致死李蕎明的普某某據警方介紹身高172厘米,體重72公斤。當調查委員會進一步要求調看錄像資料時,警方表示:此事涉及機密,要求不能滿足。
氣氛有些尷尬,難道是警方故意為難?當提出的要求屢遭拒絕,調委員的很多人都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但從警方給出的理由看,既合理又合法。沒辦法,雖然是調查委員會,也同樣沒有違反法律進行調查的權力。就記者的個人看法:如果是超出法律框架作出的調查結果,恐怕本身就沒有說服力。但大家心中也有疑問:這些要求,我們在晉寧縣公安局警方介紹情況之前,就由『風之末端』提出了,為何當時沒有被拒絕?
委員壓力大報告終出爐
走出看守所早已超過午飯時間,調查委員會拒絕了晉寧縣公安局的午飯邀請,每人出36元交給『風之末端』,AA了這頓飯。回昆明後因為沒有場所,大家借用了省委宣傳部的一間會議室,龔飛等人安排好以後就走了。委員們商議:由於沒接觸到核心,要靠今天的調查搞清真相,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把全天的調查經過還原出來,再加上我們的結語,讓網民自己去判斷真相。
由於要聽全天的錄音、要寫看守所裡的情形,因此盡管工作分攤給了幾個委員,但仍然進展緩慢。大家又渴又餓,但會議室裡的礦泉水桶早就沒水了,要出去買飯也很麻煩。堅持到晚上9點左右,有兩位委員開車出去為大家每人買了一碗米線,大家又投入了緊張的工作。11點多調查報告終於產生,經過委員們的討論、核對、修改,12點多定稿被拿去打印,等大家簽完字,已經凌晨1點左右了。『這個委員不好當!』終於感到些許輕松的委員們互相開起了玩笑。記者也有著深深地感觸:這次調查讓每位成員真正體驗到了代替公眾行使知情權的不易。的確,大家壓力都很大,因為網民對調查委員會的期望是『公布真相』。但委員們畢竟也只是普通人,既缺乏相關的法律專業知識,也沒有相應的司法權力,靠這些人就想完全揭示真相,幾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很多核心人物、證物都沒能接觸到。這確實是遺憾,也是很無奈的事。
但無論如何,在記者看來,雖然沒有對事件下定論、雖然大家還有很多疑惑、雖然這次調查仍有許多遺憾,但讓網民、社會人士、媒體代表參與調查本身就是一次創新。記者個人認為,這次行動的意義大於實質,其意義在於群眾親自體驗了『陽光政府』的承諾,在於政府在處理網絡事件時更加成熟、客觀,在於公民開始參與重大事件,在於引發了人們對於網絡各類現象更多、更深入的思考。
新聞鏈接:雲南警方公布『躲貓貓』事件調查結果20日上午,雲南省昆明市晉寧縣公安局向網友、媒體代表組成的調查委員會,公布了最近網友極為關注的『躲貓貓』事件調查結果。經晉寧縣檢察機關和公安機關相關部門調查核實:該事件系在押人員趁民警剛巡視後擅自進行『躲貓貓』游戲時發生的一起意外事件。
8日17時50分許,晉寧縣看守所值班民警接到9號監室有人受傷的報告,值班民警立即趕到9號監室查看,發現在押人員李蕎明已經受傷昏迷。看守所民警立即將李蕎明送往晉寧縣第一人民醫院搶救,經檢查李蕎明頭部受傷,因傷情嚴重需立即轉院。在醫務人員和看守所民警的陪護下立即將其用救護車送往昆明市第一人民醫院治療,同時晉寧縣公安局向上級部門和檢察院報告情況,相關部門立即對事件進行調查。12日6時50分左右,李蕎明在昆明市第一人民醫院醫治無效死亡。
事件發生後,晉寧縣人民檢察院迅速對該事件展開全面調查,並於2月10日將李蕎明受傷一事調查情況通報晉寧縣公安局:8日下午,晉寧縣看守所在押嫌疑人普某某、李蕎明等人在玩『躲貓貓』游戲時,因發生爭執,普某某用腳踢在李的胸腹部,又一拳打在李頭部左側,致使李蕎明頭部右前額撞擊在監室門框上受傷,李蕎明後經搶救無效死亡。
晉寧縣公安局刑偵大隊按照法律規定對該案進行立案偵查,初步查明:晉寧縣看守所第9號監室內共關押11名犯罪嫌疑人,8日17時50分許,普某某、李某某、餘某某等6人趁民警依照規定剛巡視過後,在監室放風間內擅自玩起了『瞎子摸魚』(即『躲貓貓』)游戲,由李蕎明先蒙住眼睛當瞎子摸其餘5人,在游戲過程中普某某首先被李蕎明摸到,隨後李蕎明拉著普某某的手要求換人,普某某認為游戲還未開始與李蕎明發生爭執。普某某用腳踢在李的胸腹部,又一拳打在李頭部左側,致使蒙著眼睛未能防備的李蕎明頭部猛撞在監室門框上受傷。
目前,此案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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