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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以來,曾經的『打虎』名人,中科院植物所教授、博導傅德志在網絡中多次公開聲稱要『破格招收抗暴英雄鄧玉嬌為碩士博士連讀研究生』,並強調『這研究生我招定了』。傅德志這一表態很快成為網絡討論的一大熱點(7月4日《南方都市報》)。
老實說,傅教授的這一表態,讓我產生了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覺得傅教授未免浮躁得有幾分可愛,因為這裡存在幾個明顯的悖論,曾經『慧眼識虎』,又貴為中科院教授、博導的傅德志不可能不明白———
首先,敢於『抗暴』並不等於有足夠的學力來讀研究生。敢於抗暴是一種值得尊敬的品質,到中科院研究植物學是一種需要長期學習、積累的素質,這兩種『質』一碼是一碼,既不可互相否定,亦不可相互替代;其次,能不能『破格招收』,這個權利並不歸傅教授所有,而是歸其所供職的中科院所有。現在,在中科院並未授權的情況下,傅教授就言之鑿鑿『這研究生我招定了』,則置中科院於何地?又置自己於何地?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到目前為止,傅教授和鄧玉嬌並無聯系,『現在誰也聯系不到鄧玉嬌』,鄧玉嬌本人也從沒有表示過要拜傅教授為師,在這種情況下,傅教授宣稱『這研究生我招定了』,不無把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人之嫌,且一副居高臨下、『皇恩浩蕩』的口吻,也談不上對鄧玉嬌有任何尊重。從這個角度來看,不客氣地說,傅教授的心態和鄧貴大的心態其實是一樣的!即都覺得自己有資格強加於人,鄧玉嬌都應該對自己曲意順從;區別僅在於,鄧貴大揮舞的是一沓鈔票,而傅教授揮舞的是『碩士博士連讀研究生』的錄取資格罷了。
本來,關注、乾預專業之外的公共事件,這是中國知識分子的一個優良傳統,古人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以天下為己任』,『先天下之懮而懮,後天下之樂而樂』等,說的都是這個道理。但近些年來,這種乾預有些變味了:即乾預的目的不是為了使社會變得更加美好、更加公平、有序,而是為了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即以傅教授的這次乾預為例,他的『表態』貶低了中科院、貶低了鄧玉嬌、也貶低了自己所從事的事業(似乎植物學是一門不需要任何知識基礎,誰都可以『研究』的學問),唯獨卻使自己充滿正義感的形象變得高大起來。殊不知公眾對這種自以為聰明的『三輸一贏』的算計洞若觀火———絕大多數網友都認定此舉不過『炒作』而不以為然,表明『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這一判斷,在21世紀的今天,仍然沒有過時。
浮躁,即希望以最低的成本、最短的時間,獲得最大限度的名利。這是現代商業社會的一種流行病,其顯著的癥候之一就是『自我炒作』。知識精英作為社會中一個有信仰、有事業的階層,原本應該對這種流行病最具有免疫力的,但奇怪的是,在今日中國,他們卻成為這種流行病的『高發人群』,『博導要招鄧玉嬌』的熱鬧,不過為這一判斷增添了一個新的例證罷了。
傅教授是以鄧玉嬌的『拯救者』姿態出現的,但他的行為本身,卻證明他自己是一位需要從『浮躁流行病』中被拯救的『患者』,這是非常具有諷刺意味的。諸葛孔明有言:『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筆者願意以這句名言與傅教授共勉,也與中國所有不幸感染了浮躁流行病的知識精英共勉。郭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