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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禁毒委員會日前下發了《關於集中開展吸毒人員排查登記和管控行動的通知》,部署從7月至9月在全國范圍內集中開展對吸毒人員排查登記和管控行動。
數據顯示,北京目前有2萬名注冊禁毒志願者和1萬名社區禁毒幫教工作者,他們中有大學生、曾有吸毒史的人員、社區工作人員等。大鵬就是其中的一位,2007年他成為一名禁毒志願者,他迄今已成功保持操守兩年。在成為志願者之前,他有著10年的吸毒史。他是如何從一個『癮君子』變成一名禁毒衛士的?
三年戒毒瞬間崩潰 『我復吸了』七月天,驕陽似火。大鵬結束了一堂為戒毒者所做的心理課程,走出看守所便鑽進了一輛汽車,他的下一站是戒毒所,在那裡有幾十個吸毒成癮者在等待他的心理幫扶,這也成了大鵬每天的工作。
33歲的大鵬,十七八歲時便踏入生意圈,做起手機生意,唾手可得的金錢讓大鵬頓時覺著生活失去了方向,他不斷出入迪吧、KTV,在昏暗的燈光下,與朋友推杯換盞。『當時就覺著來錢太容易了,有錢就沒有什麼生活目標了,人就開始變得空虛,不知道該做什麼。』
1995年深秋,一間掛著厚厚窗簾的房間,茶幾前,在朋友的慫恿下,大鵬第一次嘗了毒,那年他19歲。
用力一吸,湧上一陣嘔吐感,接著一陣眩暈,大鵬一頭栽到床上,他昏昏沈沈地睡了4個小時。
1998年,身高1.7米的大鵬已經骨瘦如柴,『當時臉都已經脫相了,就剩一層皮了。那時纔22歲,我覺得我還很年輕,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大鵬決定戒毒,他向媽媽要了幾百元錢,踏上了去往山東的火車,『去我親戚家,我要去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買不到毒品,我自然就可以戒毒。』兩年中,大鵬從未回過家,只是偶爾給母親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兩年多的時間,他幾乎忘記了自己以前的經歷。24歲的大鵬決定回到北京。
自認為『絕緣體』的大鵬還是栽了。他沒有抵擋住朋友一再的誘惑,心理防線開始瓦解,3年的努力就在一剎那崩潰。自以為戰勝毒品的大鵬再次被毒品擊倒,一顆、兩顆……量逐漸增大,大鵬飄了,他也不得不承認——『我復吸了。』
感激父母不離不棄 『她能做到,我也能做到』2007年初冬,早過了下班時間,但『北京禁毒在線』辦公室的燈還亮著,作為網站志願者的大鵬仍坐在電腦前工作著,他認真地檢查著『禁毒在線』每一個頻道、每一個欄目的文章,看看有沒有疏漏和錯誤。大鵬開始用筆名『不死的火焰』發表文章,鼓勵那些同伴勇敢地戒除毒癮。
2005年6月,大鵬被強制戒毒兩年。在戒毒所裡,大鵬開始有些自暴自棄,但是幾個月後的一篇報道徹底改變了他的想法,『在戒毒所看到了一個女成癮者戒毒的過程,很受震撼,我覺著她能做到,我也能做到。』大鵬開始看《論語》,每天都寫日記,把學習心得記錄下來,日記記了十幾本。那一年,大鵬30歲,而立之年。
『想戒毒就要知道為什麼上癮,了解毒品後,再從自身找原因。到底是毒品可怕,還是空虛可怕?心癮是毒癮的續延結果,是由於在長期的吸毒——戒毒——復吸的過程中,逐步發展成生活習慣、生活理念、人格、行為能力發生一系列的異常改變。生理毒癮止住了,但是心癮難止。』大鵬通過努力將兩年強制戒毒時間縮短到了1年零5個月,和大鵬一起走出戒毒所的其他16個成癮者全部復吸。從強戒所出來後,大鵬去參加了心理學培訓。2007年初,大鵬成了北京市禁毒教育基地的一名志願者。今年,他又考取了心理諮詢師三級的資格證。
大鵬最感激的就是父母十幾年來的不離不棄,一次,他吸食毒品過量,昏倒在臥室,父母輪流為他做人工呼吸,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穩定的工作、有益的活動、不斷治療都是成癮者回歸社會的必要條件,但是家庭的支持是最關鍵的。』禁毒專家表示,因為吸毒而遭遇重大挫折的人更容易戒斷,來自家庭的支持是對成癮者戒除毒品最重要的幫助。
癮君子成禁毒斗士 『機會與焦慮並存』『鵬哥,在回歸社會的這段日子裡,我非常迷茫,整夜失眠,雖然找了一份工作,可是,我是一個艾滋病毒攜帶者,今後再也不能結婚生兒育女,這太殘酷了,我纔20多歲……』伴著哽咽、消沈、心灰意冷的女孩在電話裡向大鵬傾訴。大鵬頓時不知所措,面對這個艾滋病毒攜帶者的成癮同伴,大鵬不知道能為她做些什麼。電話中,大鵬一邊傾聽一邊安慰她,最後大鵬告訴她現在有事要處理,下午再打電話給她。
掛斷電話,大鵬急忙找到另一位志願者雪莉,雪莉是一名研究降低艾滋病方面的專業人士。雪莉建議大鵬引導她去艾滋病機構進行檢查,也可以參加雪莉單位的活動和培訓。
大鵬撥通了女孩的電話:『小鬼,這會兒心情好點了嗎,我非常高興你能如此信任我,為了父母也要堅持下去。』在大鵬的開場白之後,鼓勵的話語填滿整個談話,親情成為大鵬打動女孩的武器,『哥哥,謝謝你的幫助,你說得對,有了家人的關心幫助,為了感謝父母對我的養育之恩,我會努力先做到使他們安心的。』聽到女孩逐漸平靜而爽朗的話語,大鵬沈重的心情也逐漸晴朗了起來,他趕忙把雪莉的建議推薦給了女孩。
『在沒有任何資金的情況下,辦公地點的落實,給了我們更大的信心與鼓舞。正如一位老師說的那樣,機會與焦慮本來就是並存的。』今年初,大鵬和幾位有同樣戒毒經歷的朋友成立了『雙絲帶志願者服務中心』,他成為一名專職的志願者。一位山西的朋友找到大鵬,他陪了朋友十多天,不斷對朋友進行心理乾預,幫助他堅持下去。『在生理脫毒後,朋友對我說,其實他在戒毒的第二天就出現了幻覺,當時就想自殺、想跳樓,幸虧有我在他身邊,不然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被朋友當成『怪物』 『你是傻了還是瘋了?』『助人以自助』,大鵬經常把這句話掛在嘴上,成為志願者的第二年,他把筆名換成了『愛永不止息』,發表文章近5萬字。
成功戒毒的大鵬成為朋友眼中的『怪物』,『你是傻了還是瘋了?』不停有朋友把『藥丸』給大鵬送上門,大鵬卻不為所動,『只有從心裡真正認識毒品不是好東西,纔能把毒癮戒掉。』
『不僅在朋友眼裡是「怪物」,在戒毒所的成癮者和社會上一些人看來,我們有成癮經歷的志願者也是很難被信任的。』大鵬常常在看守所裡遭到別人的白眼,『別在那裝腔作勢了』、『你真的能把毒癮戒了?』這樣的懷疑讓大鵬感到好像被扇了嘴巴一樣。『比如在社會上,一些人認為我們貼上了吸毒者的標簽就一輩子都摘不下來,對於這樣的歧視,我只有堅持,讓他們看到我的誠意,進而取得他們的信任。』大鵬不停地往返於遠郊區的戒毒所,『這一年來,我已經影響了10多個成癮者戒除毒癮成為禁毒志願者。』
已經頒布的《禁毒法》為和大鵬一樣的禁毒志願者提供了最好的法律依據。招募有成癮經歷的志願者,對他們自身是一種監督和約束,對於其他成癮者也是一次生動的現身說法,『不管多難,我們都要繼續堅持下去。同伴教育使我懂得了在任何地方我們都可以找到生活的意義,可以說這種方式已經成為成癮者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