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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周恩來的侄女、中新社原副社長周秉德女士為其作品《我的伯父周恩來》繁體字版舉行簽名會。 |
周秉德在《我的伯父周恩來》一書中寫到:伯伯曾說過:巴金寫了長篇小說《家》,等我退休後,我要寫一篇小說《房》。我想,以他從小的切身經歷,以他生動的文筆,以他性格的那份執著和毅力,如果他能正常退休,他一定會給後世留下這本不敢說一定超過巴金的《家》,但一定是入木三分的帶自傳體的長篇小說《房》。伯伯還曾說過:『以後我要退休了,我就去演戲,誰說總理退休不能演戲?我就要開創一個!』在1957年2月21日我給在無錫療養的爸爸寫的信中,記載了這件真實往事:
親愛的爸爸:……伯伯的身體還很好,我已看到他,見他臉被曬成了褐色了。他告訴我他長了兩公斤呢。他還風趣地說,這兩次到了11個國家,走了十萬八千裡,孫悟空一個筋斗十萬八千裡,我也是孫悟空了!溫度是(攝氏)零下40度到(攝氏)零上50度,上下九十度。這是一次多麼偉大、艱苦的旅行啊!
星期天我和維世姐都來看他了。他談到在重慶時,與老朋友去吃飯館,到一家小飯館,樓上只有三桌,正好閑一桌,他們佔用了,別桌的人都去看他,他與那兩桌的人都握了手。他說:我和他們都握了手,都滿足了,我又告訴他們請他們不要下去嚷,惹得很多人來。結果他們也都不嚷出去。我們說:你在北京就不行了,人這麼多!他一聽,立刻說:為什麼不行?今天我就可以請你們到外邊去吃午飯。我們有些不敢,他說,沒什麼關系。我們就商量了到個較小的僻靜一些的小館子去吃。我們坐車到了東單新開路的一家『康樂』。但那裡滿座,還有人站著等著呢。我們又出來,伯伯臨時想起燈市口西口的『萃華樓』。他說1946年三人小組談判時,與馬歇爾等到這裡吃過一次,有了印象。去年吳努來,他說『請你去吃飯館』,就請他到這兒來了。今天他又想到了這兒。說,我第三次在這兒吃是請你們!我們吃的是簡單的菜飯,五個人五菜一湯,米飯、饅頭一共是十元零二角。他說:這可比重慶貴,重慶六人,六菜一湯有酒,菜還較好,只有三塊四角六分,物價是低。我們回來,小虎(注:伯伯在抗戰時期的副官龍飛虎之子)站在門口。他有趣地問小虎:『你猜我們一人吃了多少錢?』這天可真不容易,他說:『今天陪你們玩了三個鍾頭!』是呀,他的時間是如此少,回來他馬上又開會了。
在談話中,他說他發奮讀《家》。已讀了36頁了!大家都笑了。他發奮讀只讀了36頁,他的時間太少呀!他准備先讀巴金的原著,再讀劇本。伯伯很愛好藝術,他看了《家》電影,說:『演三少爺的就是過去演連長的,他沒有生活。我要去演覺新,也要比他演得好。』(這時七媽提出說:『讓周同宇去演覺新纔好呢,一定好。』)他又說:『以後我要退休了,我就去演戲,誰說總理退休不能演戲?我就要開創一個!』『我演戲還行,學導演向你學習』(對孫維世講)……
可惜,用伯伯的話說:『「文化大革命」讓我少活十年!』直至去世,他沒能正常退休,沒有一個休閑幸福的晚年,當然就沒有寫長篇小說《房》和演戲的機會。為了整個國家和民族,他實踐了自己的人生准則:『我不入虎穴誰入虎穴,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黨讓我活多久我就活多久』,死在了總理的崗位上。只是我用常人的眼光看,他畢竟也有屬於自己的一個小小的心願未了……(《解放日報》1.3)
注:信中的『七媽』即鄧穎超;『周同宇』是周恩來的弟弟,即作者的父親。(摘自《我的伯父周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