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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北京,天高雲淡,透著一股濃濃的喜慶味道。9月15日下午,記者在北京清華園內拜訪了孟昭瑞、蒙紫、孫振宇、俎瑞亭四位老攝影家。從開國大典的攝影到1959年、1969年、1984年、1999年的新中國國慶大典幾次重要的閱兵,他們用鏡頭記錄了那個重要瞬間。午後溫暖的陽光中,四位老攝影家緩緩打開記憶的閘門。
孟昭瑞:鏡頭記錄開國大典
今年已79歲高齡的孟昭瑞行動已有些遲緩,但精神依然矍鑠。回憶起1949年10月1日的國慶情景,老人家謙遜地說:『自己參加了1949年的國慶大閱兵,是自己的幸運,更是自己一生最大的榮耀!』
1930年8月生於河北省唐山市一個鐵路工人家庭,1941年隨父母遷居張家口。1946年讀初中的孟昭瑞參加了革命,先是在抗敵劇社工作,同年,受著名攝影家沙飛(中國革命攝影第一人,曾拍攝過魯迅遺容)的影響,開始學習攝影,隨即進入《晉察冀畫報》社從事攝影工作。後來《晉察冀畫報》先後改名為《華北畫報》、《解放軍畫報》,孟昭瑞一直在畫報社工作,先後任攝影記者、高級記者、研究員,直至離休,享受國務院政府津貼。
1949年的春節,准備參加打北平的戰地記者們開了一個聯歡會。會上,得到一個好消息:和平解放北平,1月31日開始生效。
聯歡會一結束,孟昭瑞反復檢查了自己所使用的照相機。此刻,他心情十分激動。
為了保證拍攝成功,1月31日這天,孟昭瑞便和戰友們乘坐一輛繳獲的美式吉普車,提前進入北平觀察采訪拍攝的地形和路線。
1949年2月3日9時,孟昭瑞人生中第一次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了——中國人民解放軍由永定門開始入城。孟昭瑞興奮地舉起了相機,記錄下這激動人心的一幕:首先從永定門入城的是威武的騎兵,騎兵後面緊跟著的是炮兵隊伍。看到這些雄壯的炮隊,夾道歡迎的人們頓時更加興奮起來。清華大學的學生競相把『熱烈歡迎解放軍』、『毛主席萬歲』、『打過長江去』等歡迎的標語貼在炮筒上。這時的孟昭瑞不停地按下快門,抓拍著一個個瞬間,記錄下入城式的整個過程。
1949年10月1日的開國大典是一件震撼世界、開天闢地的大事。當時,年僅19歲的孟昭瑞有幸參加了全程拍攝活動。孟昭瑞說,作為一名攝影記者,能夠參加開國大典的拍攝,他心裡激動、緊張,忐忑不安,『我1948年纔開始學習攝影,完全是個新手啊』!回憶到這裡,老人爽朗地笑了。
1949年10月1日14時55分,毛澤東、朱德、劉少奇等黨和國家領導人登上了天安門城樓。緊接著雄壯的《東方紅》樂曲響徹了整個天安門廣場。15時整,中央人民政府秘書長林伯渠宣布典禮開始。毛澤東站在天安門城樓上莊嚴宣告:『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參加開國大典的30餘萬群眾頓時人聲鼎沸,歡呼聲響徹整個天安門廣場。孟昭瑞不時地按動著快門,並不時地更換著相機,同時,他的心情也與所有人一樣激動不已。當他站在天安門城樓前,真真切切地看著毛主席親手按下電鈕,新中國的第一面五星紅旗在天安門廣場上空冉冉昇起的時候,他與所有的群眾一起熱淚盈眶……回憶起那次拍攝,孟昭瑞至今仍然心潮澎湃,他自豪地說:『要說當時的心情,我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為作為一名被指定的拍攝大典的記者,我享有一定的「特權」,可以在天安門上下及廣場任意走動,拍攝每一個精彩鏡頭,而當天,享有這種「特權」的人,全中國只有幾個人呀!』
那一天,孟昭瑞的攝影大獲豐收,在2個多小時的拍攝活動中,他幾乎每一秒鍾都沒有停下來,他首先拍下了軍樂團奏響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的珍貴鏡頭,緊接著他又爬上臨時搭起的拍攝架,拍下了天安門城樓的開國大典的盛況。然後又直奔人海,拍下了一張張群眾歡呼的鏡頭,之後又拍下閱兵式。這一天,他拍出了各界群眾對開國大典翹首企盼和對新中國成立的喜悅心情,拍出了各族人民載歌載舞的熱鬧場景,拍出了軍威、國威……新中國誕生的每一個精彩瞬間,從此便在孟昭瑞的手中成為了永恆的記憶……
孟昭瑞回憶說,當年他拍攝國慶大閱兵的時候,為了搶鏡頭,他們還專門在天安門廣場搭了一個木頭架子,『一點也不安全,晃晃蕩蕩的,實際上就是兩根棍子,一塊橫板,再弄了一根繩子,當時年輕嘛,上也快,一跳就下來了。』說到這裡,老人感慨地笑了。記者了解到,離休後的孟昭瑞還經常端著照相機為天安門拍照,『天安門的主題是永恆的,她象征著祖國,是中華各族兒女的精神家園。今年國慶節,我一定要去天安門,看看她這60年來的最新變化!』老人憧憬道。
1969年國慶:鞋襪擠掉一卡車
蒙紫是解放軍畫報社的一位老攝影記者,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還參加了西藏平叛采訪,是一位標准的戰地記者。
回憶起1969年的國慶節,蒙紫連聲說:『那是個特殊的年代,記憶深刻。那一年沒有專門的大閱兵項目。』蒙紫告訴記者,1969年處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在當時這個非常特殊的環境下進行了建國20周年慶典,很隆重,但是沒有專門的閱兵項目,只有解放軍的一個方隊,還有一個民兵方隊,當時比較盛行的是樣板戲、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中的一些氣氛比較濃……當年,黨和國家領導人都參加了國慶游行活動,天安門廣場上,紅衛兵可以說佔了當時的一個很大的面積,緊接著就是游行隊伍,游行的人群行進了大概2個小時左右。
蒙紫至今仍清晰地記得,當年跟他同在一個塔上拍照的人是新華社的記者,當時還是被造反派揪出來剛剛解放,就和他一起上天安門,並且爬上專門搭建的鐵架子拍攝照片。『當年國慶節游行,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當時流行的8個樣板戲,都搭建了專門的彩車,而且敲鑼打鼓,聲勢很浩大,這都放在很醒目的位置,場面很宏大,氣氛也很熱烈,當時在廣場上的人群都歡呼雀躍,因為文化大革命期間,對毛主席的熱愛,和口號籠罩了整個天安門廣場……』回憶起當年情景,蒙紫仍感慨不已:『非常感人的,特別是紅衛兵對毛主席的憧憬、小孩子的憧憬簡直是掉著眼淚、喊著口號不走,攆都攆不出去。最後清場的時候,光鞋、襪子就拉了一卡車,都是孩子們在過金水橋擠的時候留下的……』
1984年閱兵:戰略導彈初露真容
作為《解放軍畫報》記者,孫振宇參與了1984年國慶閱兵全過程。『1984年的閱兵,本來我是在天安門城樓上的。誰知,後來中宣部縮減記者名單,我被調到人民大會堂北角的鐵架子上了。所以,我拍的照片,大多是閱兵方陣的側面和背影。』
在他當年的鏡頭中,除了歡呼的游行群眾外,印象最深刻,拍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威武高大的戰略導彈和戰術導彈方陣。『那些大家伙們是第一次露出廬山真面目,當它們整齊地出現在天安門廣場上後,四周的人群中發出了陣陣驚嘆聲,許多人都情不自禁地鼓掌。1949年開國大典的時候,解放軍開的汽車、坦克,拿的武器,全部是繳獲的美國和日本等國家制造的,1984年國慶節,天安門廣場上浩浩蕩蕩過來的人民軍隊,經過35年的艱苦努力,陸海空三軍,包括天上飛的,都是中國人自己制造的,那時候感覺非常振奮,讓人清晰地感受了新中國成立35年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和進步。』
1999國慶:規模宏大武器先進
俎瑞亭也是《解放軍畫報》的記者。1999年國慶節前夕,俎瑞亭正好到新疆采訪『西部99演習』大型軍演,回到北京還沒有休息,就接到了參加閱兵采訪的通知。
『記得那一天早上我們7點鍾左右就到了天安門前,采訪都是報到中央警衛局同意以後纔能進行,然後發證件,戴著證件就來到了記者采訪區,一直等到10點纔閱兵。閱兵是很准時的,當時我就在貴賓樓上采訪拍照,國慶游行從天安門的東側開始,一直到東長安街,一直到部隊排隊的方陣結束,然後又回來,然後纔是閱兵開始。10點准時開始,先是部隊的方隊,方隊都是時間卡得很准的,一分一秒都不能差,然後纔是部隊的武器裝備,武器裝備在沒開始檢閱以前就從天安門東側一直排到東長安街,看不到頭,各種武器設備,導彈、裝甲運兵車、坦克等等,1999年那次演習是規模比較大的,也是為了展示我們的軍事實力。』
那次閱兵的規模比較大,地面各種各樣武器,包括海軍艦艇上的一些導彈也都展出了,在俎瑞亭眼裡,1999年大閱兵最有看頭的是空中編隊,一開始是殲擊機、轟炸機機種,然後就是直昇機,也是過了好長時間,在地面各種武器裝備通過天安門的同時飛機就開始飛過天安門上空。他說,空軍的演練要求很嚴格,要求通過天安門的時間不能差一秒鍾,不能差一米,所以駕駛第一家飛機的轟6飛機要零秒零米通過天安門廣場,要求到那麼嚴,這個長機是蘭州軍區的一個轟炸飛行師的師長,姓王。後來俎瑞亭到那個部隊采訪了師長。師長告訴他,當時閱兵練了好長時間,最後纔達到零秒、零米通過天安門,訓練非常艱苦的……
采訪結束,已是黃昏,落日把北京城渲染得更加瑰麗輝煌,告別了幾位國慶閱兵見證者,猜想著即將到來的國慶60周年大閱兵的盛況,記者心潮澎湃:歲月荏苒,天安門廣場上一次又一次的金戈鐵馬,恢弘巨陣,不正是我們偉大祖國欣欣向榮,綿延昌盛的最真實寫照嗎!本版照片均由孟昭瑞、蒙紫、孫振宇、俎瑞亭四位攝影家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