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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津六號院創意產業園內,有個『蘭馨坊』工作室,工作室的主人曹敬鋼是一位普通的服裝設計師,但他也有自己不普通的一面,那就是他的縫紉機收藏和他的另一個身份——纖維藝術家。
穿在身上的藝術品
曹敬鋼出生在藝術世家,父親曹萬芳也是從事美術創作的,在父親的影響下,曹敬鋼從小就學習美術。除了畫畫,他的另一大愛好就是在家看母親做衣服。『因為家裡姐弟眾多,衣服都是手巧的母親來做,』令曹敬鋼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每逢除夕之前,母親就會分外的忙碌,因為要給所有的兄弟姐妹在過年前趕制出一件新衣裳。『我眼看著母親把布料用縫紉機一「走」,布料就合了起來,不一會兒就成了一件衣服,從那時就覺得真是特別開心。』中專畢業之後,曹敬鋼被分配到王朝酒廠,負責包裝、廣告設計等工作,但他的心裡一直有個做服裝設計的夢想。1983年,法國著名服裝設計師伊夫聖羅蘭在北京舉辦了其25周年回顧展覽,也就在那一年,看過展覽的曹敬鋼心潮澎湃。他從一臺縫紉機和一把剪刀開始了他的服裝設計之夢。他花了80元買了一把當時少見的花齒剪,盡管只是80元,但對於一個7口之家,父親每月收入只有62元的家庭來說還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20世紀80年代,國內高校開始有了服裝設計專業,曹敬鋼也燃起了考取科班學習服裝的願望。雖然當時已經上班多年,一旦上學就意味著這一筆收入沒有了。但他還是在姐姐的支持下考入了天津美術學院服裝設計專業,並在這個專業中一頭紮了下去。
在曹敬鋼看來,衣服已經不止是御寒保暖的物件,而是用來傳達美、情感,傳承記憶。他將自己的成衣稱為『穿在身上的藝術品』,在他的工作室裡,你找不到兩件完全相同的衣服,因為每一款衣服都有變化和設計的心思。
用服裝元素表達情感
『纖維藝術』是個較為新興的藝術門類,這個詞聽起來高深,但看到藝術品就會知道,藝術家用各種服裝元素來表達出的感情和想法,這比通常的油畫、裝置等等都更能表達出思想。曹敬鋼就是這樣的一位纖維藝術家。用藝術傳達情感,在布上畫上顏料。『我很早就發現服裝元素能夠表達一定的情感,跟其他的繪畫有同樣的作用,這種處理方法是我能夠做到的。在教授課程的過程中,對服裝的結構吃透了。我相信通過這種方法能夠教化人們追求理想表達情感。』
進入曹敬鋼的工作室,最為引人注目的作品是一副名為《主題》的作品。遠遠看上去像是兩件涂了顏色的衣服,一半是男裝一半是女裝,黑與紅的搭配分外搶眼。這件由油畫布制成的衣服中的玄機,說得清又說不清。『這個男裝和女裝的口袋是共用的,像在一個家庭裡一樣,』曹敬鋼對於自己的作品十分驕傲,『這件作品中的男裝和女裝每一個細節我都力求做到完美。』為了這件作品,曹敬鋼甚至專程去買了一臺鎖扣眼的機器,只因為油畫布太厚重,一般的鎖眼機達不到這樣的技術要求。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看到這件作品中,高檔男裝的一切結構,這件衣服上都有,『我想告訴大家,我有做服裝的能力,而且能做得很好,但我沒有做,我想通過自己的作品表達人與人之間的愛。』這件作品也入圍了今年剛剛落幕的第十一屆天津市美展,並入選了全國美展。
剛剛問世的作品名為《呵護》,看上去像是一個別致的車罩,用60多條牛仔褲裁剪而成,在這個拼接起來的罩子上,會看到牛仔褲的褲腰、銅扣和很多元素。但在這個作品正在制作的過程中,曹敬鋼再三囑咐記者,這個『車罩』遠不止我們看到的這麼簡單,『完成的作品上我擺上了從祖國各地帶來的土和沙子,在雪山上鑿冰取出的水。』車罩上還有祖國山川的造型,曹敬鋼說,所謂《呵護》並不是呵護這輛車,而是呵護整個祖國的大好河山。
每件藏品都有一段故事
曹敬鋼最出名的還算是他的縫紉機收藏,在他的工作室裡有30多臺縫紉機放在小小的隔間裡供人參觀。他從小喜歡機械類的東西,從拆自己的汽車玩具開始,拆過家裡的鬧鍾和門鎖,在他的眼裡,母親的縫紉機是個太神奇的機械,在做服裝之後他就惦記上了母親的『無敵』牌縫紉機。到處尋找一臺一樣的機器卻找不到,終於有一天他發現了一臺二手的『飛人』牌縫紉機,打開機器一看卻發現裡面的結構完全不同,20世紀80年代年他花了200多元買下了它。1983年,他又在天津勸業場一樓買了一臺華南牌的多功能手提縫紉機,於是就開始了收藏之路。
其實不止是縫紉機,一切跟和縫紉有關的服裝工具都是曹敬鋼的心頭好。在他的縫紉機博物館裡,有很大的一面牆,上面放置了數百個針頭線腦的零碎物品,這是曹敬鋼收藏的一家日本縫紉用品公司縫紉產品。光是頂針就有好多種,皮子的、金屬的、戴在不同位置的……
曹敬鋼說,他很希望把這個展覽告訴給工業設計的同行們,讓他們能夠有一個思路,『為什麼縫紉機會有這樣的變化,這個發展就是以愛為前提。』為了讓人們過得更好,出於對勞動者的愛,纔會有設計師將縫紉機不斷地推陳出新,簡化人們的勞動。
雖然藏品眾多每一個藏品的來龍去脈曹敬鋼都清清楚楚,『所有的東西都像我的孩子一樣。』
20世紀90年代,某天曹敬鋼聽朋友說起,塘沽的一個海員家裡新到了一批國外的縫紉機,他欣喜若狂地前去采購,最終買下了6臺縫紉機。但在買下這些機器之後,曹敬鋼發現自己身上只剩下6元錢,只夠從塘沽坐公交車回市區的,『我得從居民區走到公交車站去。可我自己也拿不了這麼多機器。於是我想了個辦法,一手提著一臺縫紉機,每走20步就把這兩臺放下,折返回去再拿兩臺過來。就這樣來回不知折騰了多少趟,我纔把這6臺機器全都運到了公交站。』曹敬鋼眼裡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他說他至今還記得在公交車上他是何等興奮地挨個撫摸這些剛剛歸為己有的寶貝。
對於老化的不好看的機器,曹敬鋼會細心地買來樹皮乳白膠為他們修補。在他看來,每一件藏品都記載著一段故事。
設計撒拉族民族服裝
在曹敬鋼的履歷上還有著十分輝煌的一筆,那就是他設計出了撒拉族的民族服裝。
2002年,曹敬鋼到青海考察的時候,來到全國唯一的撒拉族自治縣循化縣。本想看看撒拉族服飾的曹敬鋼卻大失所望,當地的撒拉族人並沒有自己的民族服飾。
曹敬鋼向循化縣政府建議,通過開發縣城的旅游資源來讓人民脫貧。曹敬鋼負責為撒拉族設計制作民族服裝。有三大原則,一是要體現宗教信仰,二是要符合當地的生活習慣,三是要體現撒拉族是祖國大家庭的一員,款式圖案結構都進行了精心設計。
2008年的第11屆全國人大會議上,循化縣的縣長就是身著曹敬鋼設計的民族服裝在全國人大代表面前亮相的。而在今年,由曹敬鋼設計的這一套民族服裝已經開始在當地推廣。
記者采訪曹敬鋼時,他正在為他自己設計的一件大衣打紙樣。采訪過程中,曹敬鋼筆者說,衣服對他來說並不只是衣服,而是一件作品,『服裝是我傳達我理念的一種方式,服裝是藝術和科學的結合。我希望今天所做的對未來來說也是有價值的。一針一線的讓人感到有感情在其中,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