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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文學評論家汪宏華近日重解《西游記》原著,提出了一系列新觀點。他認為李世民的『游地府』是精心策劃的苦肉計,用意在於:一是加強與鞏固中央集權,清除曾反對自己殺兄弟的御妹李玉英,拉攏曾幫助自己殺兄弟的功臣尉遲公;二是以贖罪、報恩為名,引進大乘佛教,重新構築更具控制力的三教合一的思想體系。汪宏華認為素以納諫、兼聽著稱的唐太宗並不比其他帝王更開明,同樣在體制之內,同樣是順者昌,逆者亡……原文詳證如下:
一、《三國演義》是空間『三國』,《西游記》是時間『三朝』
中國文學缺什麼?我認為不缺創作,缺評論。譬如『四大名著』,總共創作了三百多萬字,竟沒有得到一句中肯的評論。文學評論長期缺失,創作就不可避免會後繼無人。就像鍾子期死後,俞伯牙『破琴絕弦』。自從曹雪芹『斷稿』,中國文壇也沒有了『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的恢宏巨制。創作和評論乃是藝術之一物兩體。
相比《紅樓夢》、《水滸傳》,《西游記》是幸運的,它在羅貫中完成初創一百多年後,遇到了知音吳承恩。雖然羅貫中的原著絕大部分失傳,不能進行直觀比較,但單從改編後的《西游記》看,無論結構還是思想,都非常完整,自成一體,基本沒有生硬的改編痕跡。很顯然,這種高水平的改編需要建立在正確評論的基礎之上。但此後,《西游記》也同樣陷入了無盡的寂寞。
實際上,《西游記》的作者是無神論者,不相信神鬼,他是為了掩飾其徹底徹底反封建反宗教反帝王的政見,纔不得不采用神話體裁的。荒誕故事的背後,隱藏的都是封建皇帝和宗教教主的荒唐與罪惡。與《三國演義》演義歷史,演義朝代不同,《西游記》演義的是更宏觀的社會形態、封建體制,它同時雜糅了漢、唐、明三朝,橫跨整個封建社會。(有關『三朝演義』的說法詳見《唐僧三位徒弟影射三位帝王》/汪宏華)
二、李世民在殺兄弟十三年後又暗中清除御妹
通常認為,《西游記》中李世民委派唐僧做水陸大會以及去西天取經,是為了救贖自己當初殺兄弟李建成、李元吉的原罪。至少是緣由之一。他在『游地府』時,也確實遇見了兩位兄弟向他『揪打索命』,若不是崔判官護衛,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李世民『還陽』後決定聽從崔判官的勸告,超度兄弟,包括其他『六十四處煙塵,七十二處草寇,眾王子、眾頭目的鬼魂』。即所有死在他稱帝路上的親朋與冤家。
實際這一切都是作秀,李世民根本沒有洗心革面的決心,也沒有愛敵人的胸懷,所謂『游地府』不過是他自編自演的白日夢、苦肉計,意在以贖罪、報恩為名,加強和鞏固中央集權,並重新構築以大乘佛教為主導的更具控制力的三教合一的輿論體系。最直接的證據是,他在夢游時又籌劃著要清除御妹李玉英!一個連親妹妹都不能容忍的人,是絕不會有誠意超度死兄弟的。
這一次李世民沒有使用明殺,改用了妖法。
李世民先是在夢裡制造宿命,借十閻王說:『恐御妹壽似不永』,不久便出現了這樣的一幕:『只見那玉英宮主,正在花陰下,徐步綠苔而行,被鬼使撲個滿懷,推倒在地。』真是鬼使所為嗎?不是,是唐王派人暗中推倒了李玉英,而且要求只許跌昏,不許跌死。正因為李世民預知了御妹『壽似不永』,所以我們可以斷定他是最大嫌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宿命從來不會在現實中存在。
更充分的理由是,李世民還同時炮制了另一宗奇案。他先在夢裡答應給十閻王送『南瓜』謝恩,醒來後就四處張榜物色甘願為皇帝赴死的送瓜人。很快就找到一位既忠義,又『家有萬貫之資』的劉全。但劉全在服毒之後死也復活了,還以『借屍還魂』之說拉走了素不相識的御妹。好不奇怪!
透過現象看本質,怪事其實不怪。李世民找送瓜人是假,找妹夫是真。對於劉全,他也是只許毒昏,不許毒死。最後命劉全娶『宮主』為妻。所謂借屍還魂,不過是李世民要將御妹貶出宮去,並與她斷絕兄妹關系的陰謀。
現在的疑問是,李玉英乃一女子,對皇權並沒有威脅,李世民為何要貶謫、遠嫁她呢?因為李玉英不是普通的女子,她很剛烈很正直,尤其對李世民殺兄弟的行徑,長期抱恨在心。從她蘇醒後冒出來的幾句話可以判斷。她對哥哥說:『你等無禮!不知姓名,怎敢扯我!』『我吃甚麼藥?這裡那是我家!我家是清涼瓦屋,不象這個害黃病的房子,花狸狐哨的門扇!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這顯然不是普通的民女能夠說出來的話,只會是熟悉皇宮的李玉英在裝瘋賣傻、含沙射影罵皇帝。李世民當時也是如雷轟頂,連說她是跌昏了。御妹說的很對,當皇宮變成兄弟爭搶的目標,當皇宮變成兄弟殘殺的場所,它的確已經病入膏肓了。
李世民顯然不能容忍這樣一位異己待在自己身邊,即使是御妹,也必須清除。聰明的李玉英也早已猜透了哥哥的心思,便將計就計假扮李翠蓮(劉全原妻)之魂,改名換姓跟著劉全隱居到了『清涼瓦屋』中。最終二人獲得『登仙之壽』。事實說明,瓦屋的生活的確比皇宮更健康,更美滿。
三、李世民曲線犒賞玄武門之變的功臣尉遲公
至此,我們知道李世民為什麼要煞費苦心挑選一位優秀的送瓜人了,以其忠管束妹妹,以其義愛護妹妹,以其財養活妹妹。
然而,我們不能因為李世民這次沒有殺害御妹,甚至眷顧妹妹,就認為他比以前仁慈了,有所悔改了,他只是人性尚未完全冥滅,做到了能不殺盡量不殺,妹妹終究是弱女子。對於當初的兄弟,李世民仍是堅持格殺勿論的,從他花重金『敕建相國寺』犒賞玄武門之變中的功臣尉遲公即反映出來。
做皇帝難,做一位『開明』的皇帝更難,李世民不敢明貶御妹,也不敢明褒臣子,好在他熟諳巫術。我們知道,李世民在游地府時做了很多承諾,除了答應給十王南瓜酬謝之外,還借了河南府的相良一庫金銀,散給『枉死的冤業』。後來,窮漢相良不敢收還款(陰間的金銀是他燒的紙錢),李世民便用這庫金銀修建了一座廟。表面上,這座廟取名相國寺,似乎是為相姓的相良所建,實際人們只會銘記尉遲公的功德,因為石碑上鐫刻的是『尉遲公監造』,何況『相國』也實在難與一位窮漢聯系在一起。就這樣,大相國寺也被偷換概念、借屍還魂了。
以上就是李世民在閻王面前一會兒小器到送瓜果,一會兒闊綽到送金銀的原因,南瓜送烈妹,金庫送寵臣。更為雙重的是,唐太宗在趕走御妹李玉英不久又結拜了御弟唐僧。赤裸裸的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順我者親,逆我者疏。這就是素以納諫、兼聽著稱的一代明君的本質。
最後需要說明的是,關於大相國寺來歷的說法是《西游記》的演義,它真正的由來是唐代延和元年(712年),唐叡宗因紀念其由相王登上皇位,賜名大相國寺。之前名為建國寺,始建於北齊天保六年(555年)。此外,李世民游地府、借屍還魂、棄御妹、認御弟,也都是文學創作而非歷史寫實,用意在於揭示封建帝王的普遍思維與手段,這位皇帝不乾,那位皇帝會乾。他們都在體制之內,都存在這類行為的動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小說在文學李世民的基礎上又虛構了一個更抽象的神話李世民——孫悟空。
不過,就像御弟唐僧有歷史原型一樣,御妹李玉英也是有原型的。她是誰?答案就在書中,而且可以確定是李世民的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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