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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瑩自首了,然而卻不像她想象的那樣立刻獲得自由。藍瑩被檢察院的人員帶進了市郊一個看守所,進入一間監捨。她徹底絕望了。
其實,比藍瑩更絕望的是東啟聰。從雙規到批捕,猶如從懸崖墜入深淵。在懸崖處當然還有掙紮的餘地,求生的希望;而墜落深淵,實際已宣判了自己的失敗,無論以後怎麼發落,企圖東山再起重走仕途已成泡影。
更使他絕望的是,他知道了是情人藍瑩出賣的自己。之前,東啟聰一直將藍瑩作為心理支柱、愛情象征、精神依托。他曾經這樣想過,倘若自己是英雄項羽,藍瑩就是因他走至末路而自殺的虞姬;倘若自己是足智多謀的范蠡,藍瑩就是敢冒九死一生與他一道私奔的西施;倘若自己是少帥張學良,藍瑩就是會拋棄富貴自由甘願陪伴他於囹圄之中的趙四小姐……然而,東啟聰卻不明白,自己本不是英雄項羽,也不是足智多謀的范蠡,更不是少帥張學良,當然,藍瑩就不做剛烈的虞姬、有信仰的西施、癡情如一的趙四小姐了。
面對東啟聰一味的負隅頑抗,專案組的人故意透露出他受賄的一些絕密細節,以期撬開他的嘴巴。東啟聰覺察出來,專案組道出的那事,只有藍瑩知道,肯定是藍瑩出賣了他。一時間,猶如十冬臘月灌入一肚子冰水,東啟聰從頭頂涼到了腳底板,從心裡冷到身外。完了——全完了。藍瑩啊!藍瑩,何以要背叛我啊!當東啟聰知悉藍瑩是主動投案自首,並非被辦案人抓捕收審時,更是無法接受這種事實。他的心理支柱折斷了,他的至高愛情失去了,他的精神依托坍塌了,他徹底垮了。辦案人看著癱軟無言的東啟聰,不再窮追訊問,讓獄警將他帶回監捨,慢慢反省。他們相信,東啟聰會坦白的,他已到山窮水盡的時候,應該再給他一點時間。
東啟聰心灰意冷到了極點,他想,自己從偏僻的山鄉躍入了城市,由一個農民的兒子踏入報社,再以後,躋身仕途的他一路順風,青雲直上,要啥有啥,想啥來啥,一直攀昇到西陽市副市長,成了『貴人』。在眾人眼中,真的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在自己心中,也真的認為自己不得了啦!如今想想,自己又算得了什麼?這是上蒼跟自己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如今,自己成了囚犯,戴上了手銬,蹲在僅有十八平方米的監捨,與九個素不相識的囚犯擠在一塊兒起居生活。也許,自己不該做官,不該走仕途,不該有那麼多狂想。
這時候,東啟聰突然想到了初戀袁媛媛。她是多好的姑娘啊!至今他依然對她有著一種情絲,只是由於決心要當官,方做出與艾思思成婚聯姻的抉擇。倘若那時與媛媛結婚成家,如今小家庭一定幸福歡樂。那時間,媛媛已經懷上自己的孩子,可是,自己卻做出違背天理的罪孽,將親骨肉置於死地,這不是故意殺人嗎?是自己的雙手,毀掉了孩子,也毀掉了媛媛的青春和希望,辜負了女人的一片真情,其實,也是毀掉了自己。如今看來,這不是報應又是什麼?
幾天後,辦案的人勝利了,東啟聰繳械投降了。這時候的東啟聰如釋重負,終於解脫了。根據東啟聰及其涉及此案人員的交代,專案組取得了相關證據,追繳了可以追回的贓物。經歷了又一個春秋寒暑,東啟聰的案子基本查結。江北省人民檢察院決定,將東啟聰受賄、貪污一案依法移送江北省一個地市檢察院審查起訴,江北省高級人民法院依法指定這個地市的中級人民法院審理。隨之,東啟聰被轉押到毗鄰這個地市的看守所。它位於省城江口市北端一百八十公裡的地方。東啟聰被押送到監捨時,已有八名剃了光頭,身著囚衣的犯人在等候他。這八個光頭都是當地公安局從監獄裡挑選的改造態度好的犯人,叫他們來監督東啟聰的。八名犯人一天分為四班,每班有兩人執行『監督』,以防止東啟聰有自殺、自殘行為。
自檢察機關起訴了東啟聰的案子,江北省高級人民法院院長錫作仁就異常重視這起案件,他為前程光明的年輕校友的落馬深感惋惜;更為震動他的是,他發現這類案件何以『前僕後繼』,層出不窮,無論怎麼警示,都制止不住它的『洶湧』勢頭。倘若去認真解剖案件的裡裡外外,『五髒六腑』,找出引發罪惡的因由,並准確施用法律,給予公正的判決,不僅能使法律發揮它懲惡揚善的功能,從而樹立法律在民眾心中的信任和尊嚴,同時警示後人不要重演這類悲劇,豈不是最有價值的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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