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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那層樓道裡平白無故出現一個籠子,裡面裝著倆小兔子。我跟我兒子拔不動腿了,倆人圍籠子蹲著,看那倆東西啃菜葉子。後來知道是一鄰居給孩子買來玩的,大概因為放屋裡太味兒,所以扔樓道了。
買兔子的人家好像把這茬給忘了,也不喂,害得兔子經常把門扒拉開,看見誰跟誰走,要半天等不到人就直接自己下樓了。問題是,兔子會下樓,可不會上樓啊。吃飽了,經常被路過的好心人給抱上來,敲我們家門,說:『你們家兔子跑樓下去了,別丟了。』兔子倒不認生,跳兩下就一屁股坐我們家沙發前面了,面對電視,那意思,你們家遙控器呢?
我兒子經常帶同學來看兔子,拿我們樓道當動物園了。而且,這兔子也怪膩味人的,那麼多未成年人充滿愛心地往裡捅胡蘿卜、菜葉子,你倒吃啊,倆家伙大白天的,當著那麼多孩子表演下三爛節目。我趕緊把孩子們一個個往上拽,大呼:『進屋打游戲吧,讓你們玩《植物大戰僵屍》。』我這話還沒完呢,兔子消停了,倒快。它們游手好閑無所事事。一個孩子冷靜地說:『它們在交配吧?有了寶寶能給我一個嗎?』太有文化了,沒人教,全自學成纔了,並且准確預測到未來。
沒兩天,籠子裡就剩一只兔子了,我們一掃聽,據說那小東西前幾天在樓腳吃了點兒耗子藥自殺了。懮傷的氣氛圍繞著我媽,她看不下去了,決定包養剩下的那只兔子。她是默默做的決定,誰也不知道。
有一天我做噩夢,起得有點猛,下樓跑步,打老遠就看一老牧羊女揮舞個柳樹枝,我邊跑邊想,這神神道道的老太太穿的衣服怎麼跟我媽一樣。好麼,跑過去一看,敢情還真是我媽。早晨6點,一老太太居然在小區草坪裡遛兔子。她還怕物業說她破壞公物,不讓兔子悶頭吃一個地方的草,要求它像剪草機一樣拿嘴給綠地『找平』。可兔子能乾嗎?不願意走啊,哪兒的草都一個味兒,憑嘛要換地兒?老太太就在旁邊甩鞭子,啪啪的,兔子根本就不怕。
我剛站住,兔子嗖一下就鑽小灌木裡去了,我媽當即跟我急了:『你說你不睡覺,嚇唬兔子乾嗎?』可我又沒裝狼。一屁股蹲那兒伸手想把它拽出來,可這東西渾身是肉,尾巴還那麼短,一抓一出溜。我媽在前面堵,我在後面哄,半截還劫了條狗過來一起抓兔子,未果。熱得我直冒汗。我說:『我上樓拿彈弓子去。要有把獵槍就好了。』
可就在這時奇跡發生了,兔子突然自首了,跟電視裡演的似的,站起來了,倍兒精神,倆小腿縮在胸前。我們順著它的目光一看,敢情對面路過一只流浪貓。我媽大呼:『快去拿相機!』兔子又不是人,能站那麼長時間嗎?
我媽成天晚上坐免費車去超市買下架打折菜,你說一只兔子能有我們一大家子人那麼好胃口嗎?只要一剩,我們家就得吃餃子,菜總得有地方交代啊。我媽一早一晚遛兔子的時候,經常引起小朋友的圍觀,有的還要撫摸擁抱。把我媽嚇的,她說:『兔子急了可咬人,兔子急了連鷹都敢踢。』其實她那意思是,要是兔子咬了人,自己還得帶人家打針看病賠錢,罪過太大了。
包養已經成了心病,可見這愛是多麼的辛苦。王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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