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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龍泰冒死闖捷徑
龍泰從後院開出自己的“寶座”黑色“普桑”,做賊心虛地讓卡爾和曼斯特坐在後排座上,以避免“露相”被公路巡警盤查。
車子剛開到門口,龍泰似乎想起忘了帶什麼,又下了車。他匆匆進屋從牀底下摸出一雙旅遊鞋,龍曉霞關切地問阿爸拿鞋幹什麼。龍泰回答說爬山皮鞋不行,會崴腳。
“爸爸,你明天回得來嗎?”
“回得來。”龍泰說,“放心,有事就打我手機吧!”
車子沿着一條平坦的快速公路風馳電掣般飛馳。在離坪溝30公里的卯歧鎮東北角“普桑”就下了公路。先上來是一段二級公路,駛出約五六公里後,就進入了泥土路。穿過一個小村的中央街道,出村西行大約七八公里,汽車開始駛入茫茫原野中的亂石遍佈、坑坑窪窪的野地。坐在後面的卡爾兩人不時被顛簸得屁股彈離座位,頭頂碰撞車頂……
“喂,你們二位一定要小心,別撞傷了頭。”龍泰搖晃着方向盤囑咐。
“不要緊,我們把住扶手就可以了。”曼斯特道,“謝謝你,請你謹慎開。”
這是進入森林無人區的一條最原始、最荒蕪、最恐怖的祕密小路。之所以在這一條祕密小道上沒有設一兵一卒、一關一卡、一哨一所。除了通到野象溝附近沿線全是野莽、叢林,最荒蕪、最恐怖之外,另一個原因則是因爲走進野象溝後有可能遇到野象,而野象維護領域的習性又最強。如是,一旦遇到意外,則很難逃過野象羣的攻擊。所以,千百年來,這裏無路可走。此刻,龍泰走的實際上是“無路之路”——儘管前幾年他曾經冒死走過這條捷徑——爲尋覓、開拓珍稀蝴蝶貨源,避開武警和邊防的檢查。
車子搖搖晃晃、忽上忽下地極盡艱難地開出約三四個小時,龍泰已累得臂酸手麻。
“還有多遠?”卡爾問着,遞給龍泰一支香菸。
“快了,馬上到了。”龍泰答應着,心中陡然生出一種異樣念頭。
這時,天空雲頭猛飛,一團團水霧似的雲氣從西山羣脊中“呼呼”地飄飛着,與天空的飛雲接合、融匯,使整個宇宙立時充滿了恐怖氣氛。
龍泰停住車子,換上旅遊鞋,然後下車穿過一片沼澤,試了試溼漉漉的沼澤地段地面的承受力,覺得滿可以將汽車開過去,才鑽進車內,啓動後慢慢地、小心翼翼地開過了沼澤——在沼澤對面,有一片陰森森的樹林,正好利用隱蔽小車。
龍泰將車開進樹林,隱藏好,取出食品袋,走過來,對卡爾二人說:“你看,我們從西邊這座小山穿過去,然後就可以攀越到爬龍寨山崖的背面,從背面登上爬龍寨上面的熱帶雨林了。”
龍泰從包裏取出麪包、幹腸、汽水、礦泉水以及幹糒糕、糯米蒸點等不下七八種當地食品,分給卡爾和曼斯特,說:“咱們抓緊時間,邊走邊吃吧!”
“喏。謝謝你,還準備了這麼多好吃的地方小吃。”曼斯特讚揚着打開糯米蒸點,咬了一口道:“味道真不錯。”
挨至山腳下,望着那直入雲霄的千仞高山,龍泰從揹包中拿出繩索、攀巖的鐵爪以及備用的鐵籬子。他讓卡爾和曼斯特兩人把繩索繫好,自己也繫好繩索後,手揚爪落,將爪牙兒牢牢抓住山崖上的盤古樹根,像羚羊似的一步步攀巖越澗,而卡爾和曼斯特則借力而上。
每當龍泰攀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帶,停息、喘氣、擦汗的時候,卡爾和曼斯特都將藍藍的眼睛盯着龍泰,掃描那張黑黝黝的臉龐,觀察龍泰的面部情態——在這樣兇險的環境,殺人猶如抿死一隻螞蟻,實在太容易了——只要將繩索割斷,鐵打的漢子,也會立即粉身碎骨!
“我們還有1萬元報酬沒付給他,他會不會圖財害命呢?”卡爾仰望着,在暗暗琢磨。
這時,龍泰也在向下盯看,他的目光正好像針刺一樣刺向卡爾的眼睛!
卡爾轉念之間改變了想法。他想:龍泰是個山旮旯兒的普通農民,從外在表情看上去憨厚真摯,不像是行兇圖財害命的人,況且,在這種懸崖上行使殺人手段,只有將繩索砍斷這一招兒。但是,被害人一旦掉下萬丈深谷,他怎麼去尋屍發財呢?另外,即使將我或者曼斯特一個人幹掉,不還有另一個人會對付他嗎?龍泰能這般魯莽嗎?
在一塊塊大山石組合而成的、凸起的、大約十幾平方米的地面上,卡爾與曼斯特借站立喘息的剎那間交換了一下眼色,意思是互相關注,加強戒備,然後繼續抓着龍泰抖下的繩索,不聲不響向稍稍傾斜的、一段光禿禿的山腰攀援上去……
大概攀登了兩個多小時,他們終於爬到了一個奇怪的較爲平坦的地帶。這裏的地面上怪石嶙峋,有的長着石刺,挺像仙人掌,有的則像柺杖,有的特像彎腰駝背的老頭兒踽踽前行……
誰知,望着奇形怪狀的石頭,卡爾忽然一下栽倒!曼斯特大吃一驚,急上前扶起。卡爾慢慢站起來。曼斯特急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一瓶“醒腦寧”,讓卡爾吞下兩粒,又遞上礦泉水。
龍泰眼中閃過一道異樣目光,輕聲發出疑問:“卡爾先生會不會有高血壓、心臟病的毛病?”
“沒有的,他血壓很正常,心臟也沒問題,就是太疲勞了吧,要不,就是這高山上缺氧,我也有些頭暈,眼花,腿軟呢!”曼斯特憂心忡忡地說。
“歇一歇吧,卡爾先生。”龍泰看着卡爾無力的樣子,勸道:“這裏可沒有醫生給您看病。”
一刻鐘後,卡爾覺得神清眼亮了,就催龍泰抓緊時間繼續趕路。
曼斯特乍開始攙扶着他,漸漸地撒開了手。走着,走着,他們忽見一條明快的溪流從天而下,形成了一道兩三米寬的銀色飛瀑。瀑布的上方,有一塊地方顯得有些發褐發黑。
龍泰指着黑褐處告訴卡爾,那就是爬龍洞的背面入口處。只要膽大一些,接近瀑布,站在它旁邊那塊山石上,用力一跳,就可以穿過雨簾兒似的瀑布躍進爬龍洞。
龍泰還告訴卡爾,從洞中走大約半個鐘頭,經過一道二三里長的暗河,和上上下下的喀斯特石林、石柱岩溶羣,就可以到達爬龍寨了。不過,從這兒直接去爬龍寨不行,因爲一般人根本下不去,山體往裏凹,連看下邊有什麼東西都看不到,可過一段,山體又往外鼓,圓溜溜的像個大石蛋,很滑。所以必須從這兒往南繞出三裏多路,才能沿着熱帶雨林邊上的一條小道進寨。
卡爾和曼斯特像聽驚險的地理故事一樣聽得津津有味。
就在這時,從那茫茫蒼蒼的熱帶雨林裏跳出幾隻小沙猴兒,到山沿兒上去摘果、嬉鬧,給這恐怖的荒嶺平添了一些生機。一隻只五顏六色的蝴蝶從他們身旁的花叢飛過。隱隱約約看到蝴蝶羣中好像有黑俠蝶、鶴頂鳳蝶,還有許多中國獨有的稀世蝴蝶。
“到了,到了!”龍泰坐在一塊渾圓的山石上,高興地燃起一支菸,獨自抽着、喘息。卡爾和曼斯特則幾乎看傻了眼,被那色彩紛呈的翩躚飛舞的小天使迷得如癡如醉,如果不是龍泰在他們身邊,他們早打開電子捕蝶網,瘋狂施展他們訓練時獲得的捕蝶絕技了!
對面龍泰也在興奮、激動、緊張地思索着,盤點着他未來的生意經:這兒真是日後發展獵捕珍蝶的寶地啊!僅眼前呈現出的這遠遠近近的一片片、一簇簇各種各樣的蝴蝶羣,就足以千計萬計了!這裏邊肯定有一、二、三級高端高價珍麗彩蝶,沒準兒還真有世界級“蝶王”,或者有專家們還沒有發現過的其他珍蝶、珍蛾、珍蟲兒——哦,都是世界頂級寶貝啊!
龍泰越想眼睛越亮!
“龍先生,您已經把我們送到目的地了。您,可以回去了吧?”卡爾的話使龍泰從緊張、歡快的浮想中一下跳了出來。他突地想起了他中途盤算的那個可怕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