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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魯迅、許廣平,老舍、胡絜青的浪漫足跡
魯迅&許廣平
阜成門住所
魯迅變年輕了
讀《兩地書》的時候,魯迅顯得尤其親切,還時不時流露出罕見的活潑與“賴皮”,最開始稱許廣平爲“兄”,後來有了“小鬼”甚至“廣平仁兄大人閣下”的稱呼。我們彷彿看到一株枝幹遒勁的老桃樹,突然開出俏皮的小花朵。
1925年端午節,魯迅在家裏請俞芬、俞芳姐妹和許廣平等幾個學生吃飯,魯迅喝了些酒,“以拳擊‘某籍’小姐兩名之拳骨”,“案小鬼之頭”,這裏的“‘某籍’小姐”是俞家姐妹,“小鬼”則是許廣平。認識許廣平之前的魯迅,筆下刀光劍影閃爍,人也幾乎終日愁雲慘淡,“小鬼”的出現,給魯迅陰鬱的內心照進一絲光亮。
有了醉酒(後人多認爲並非真醉)“案頭”的小插曲之後,緊接着有了許廣平的灌醉老師的“道歉信”,魯迅的回覆,從兩人通信的密度和相互稱呼的轉換可見,魯迅戀愛了。
這時魯迅住在阜成門內宮門口二條19號,1923年魯迅與周作人兄弟反目後從八道灣搬到磚塔衚衕住了半年,1924年到1926年,他住在宮門口二條。
許廣平曾到魯迅的住處“探險”,並留下了一段優美的文字記錄,“‘尊府’居然探險過了!歸來後的印象,是覺得熄滅了通紅的燈光,坐在那間一面滿鑲玻璃的室中時,是時而聽到雨聲的淅瀝,時而窺月光的清幽,當棗樹發葉結實的時候,則領略它的微風振枝,還有雞聲喔喔,四時不絕。”
這座魯迅親自設計建造的小四合院,現在是魯迅博物館,門口有郭沫若題寫的“魯迅故居”。當年的棗樹已經死去,後人補種上了。院子裏沒有太多人,一隻大黃貓懶懶地曬着太陽。
杭州西湖
半甜半澀的“蜜月”
阜成門那處是魯迅在北京最後的居所,沒多久就應林語堂之邀,南下去了廈門大學,這其中有部分原因,是因爲母親與“母親的禮物”朱安在北京,人言更可畏,魯迅要與許廣平交往揹負着太大的壓力。
廈門大學之後魯迅去了中山大學,在廣州時與許廣平終成眷屬。十個月後去上海,兩人住在景雲裏的房子裏,還去杭州度了“蜜月”。玩兒的都是傳統項目,虎跑品茶、西湖泛舟,但魯迅遊興頗高,到了晚上,又發生這樣一則故事,魯迅在杭州訂的是三牀房,許欽文把兩人送到旅館後,魯迅叫住了他,並囑咐他晚上和他們住在一起,並睡中間那張牀。這樣的“蜜月”聽起來真是滑稽,遲到的愛情給了魯迅從未有過的青春活力,同時也給了他巨大的困擾與壓力。
老舍&胡絜青
環瀛飯店
包辦婚姻的幸福起點
1930年,老舍與夫人胡絜青相識的時候,老舍30歲,胡絜青26歲,在當時,留洋歸來的老舍是母親眼中的“老兒子”,胡則是名符其實的大齡文藝女青年。
兩人的結合少不了雙方父母的“催逼”與撮合,當然這中間還不得不提“和事佬”,著名語言學家羅常培。
羅常培與胡絜青的二哥是朋友,來胡家玩時,胡母唸叨自己的心病,不談戀愛的老姑娘,羅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單身漢朋友老舍。
1930年時,胡絜青正是北平師範大學的學生,當時的女大學生本已罕見,加上胡絜青愛好文藝書畫,在學校是頗有名氣的才女,還與幾個同學一起創辦了文學社團“真社”。得知在文壇已爲人熟知的老舍先生回到北京,正在師大老師白滌洲先生家,胡絜青前往白先生家以文學社的名義邀請老舍去師大講座,這是他們第一次謀面。
老舍和胡絜青在相互的吸引和父母朋友的撮合下,鴻雁傳書(胡在師大繼續學業,老舍前往濟南齊魯大學任教)一段時間,胡大學畢業時兩人終成眷屬。新婚洞房在燈市口環瀛飯店。新婚第一天,老舍對新婚妻子說的不是甜言蜜語,而是“我有一句話還沒說呢,平常日子,你只要看我坐在那兒不言語,抽着煙,你千萬別理睬我,我那是在構思,絕不是與你鬧彆扭,也沒有什麼不痛快,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只是希望你別來打擾我。”老舍先生還真是實在人!
丹柿小院
鬧市中的芳草地
胡絜青愛好植物花草,曾跟齊白石先生學畫,她用畫筆描繪過桃花、紅梅、牡丹、紅楓、牽牛花、菊花、萱花等等。
胡絜青先生去世後,女兒舒乙寫了篇文章《花之路——紀念媽媽胡絜青》。
文中寫道,“(母親去世後)頭一天就送來了100多個花籃、花圈、花束,家成了花的海洋。我們只好往樓道里放,往樓梯上放,往公用陽臺上放,甚至往電梯夾道放。鮮花築成了一個花的通道,綿延幾十米,極其壯觀。”“老人以花爲路,以花做轎,乘花而去。她彷彿沿着這花叢,沿着這花的通天道,昇天了。”
胡絜青曾寫到“我們有一個小院子,種花養草是我們的共同愛好,極盛時栽培的獨朵菊花多達百盆,秋天經常舉辦家庭花展。”
老舍年青時剛去齊魯大學任教時,第一眼看到英國般的花園小樓時驚喜不已,問身邊人“這裏能種花嗎?”婚後胡絜青也去了濟南和老舍一起生活,閒暇時照顧些花草。
胡文中提到的“小院子”應該是北京的丹柿小院。院子位於燈市口西街豐富衚衕19號,1954年春天,老舍先生在院子裏親手栽下兩棵柿子樹,每到秋天,紅紅的柿子掛在葉落後的枝頭,胡絜青就給小院命名爲“丹柿小院”。
老舍夫婦將家裏能種花的地兒都利用上了,女兒舒濟統計過整個三合院裏包括牆根和房樑上叫不上來名的花花草草總共有一百多種。
文章與書畫、花草安然美好的生活被文革打斷。據胡絜青回憶,1966年8月23日,有人通知她去接老舍,她在派出所裏找到老舍的時候,“他穿着血衣,躲在地上,慘不忍睹”。
第二天,老舍從家裏出去,在太平湖邊讀了一整天的《毛主席詩詞》後自沉湖底。離開了丹柿小院,離開了他深愛的妻子和孩子們。
潘雷
供圖:
丹柿小院
魯迅故居外景
魯迅故居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