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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執導的戰爭史詩大片《戰馬》獲得了第84屆奧斯卡6項提名,並將於2月28日在中國內地上映。其原著中文版由南海出版社引進。
《戰馬》故事始於1914年,英國鄉村,一匹叫喬伊的棗紅色小馬被一位酗酒的農場主買了下來。它隨後與農場主的兒子艾伯特成為好朋友。一戰爆發了。艾伯特的父親因為急需用錢,把喬伊賣給了軍隊。艾伯特發誓長大了一定要加入軍隊並找回喬伊。
《戰馬》作者邁克爾·莫波格是英國最受歡迎的兒童文學作家之一,現在居住在德文郡,時常與孩子們一起勞動,從中獲得了很多創作靈感。『對我來說,寫作最美妙的部分就是可以一直夢想。』
邁克爾·莫波格通過郵件接受了本報專訪。
書摘
戰馬被俘
在無人區怪誕的靜寂中,只能聽到挽具的鈴鐺聲和馬的噴氣聲。我們盡可能在隊伍裡走,小心翼翼地繞過炸彈坑。我們前方的一個緩坡頂上原先是個樹林,現在被炸得體無完膚。過了樹林就是一道生鏽的、難看的鐵絲網,沿地平線延伸到無限遠的地方。
『鐵絲網,』我聽見騎兵沃倫低聲說,『喬伊,噢上帝,他們說鐵絲網會消失,他們說機槍能把鐵絲網消滅。上帝啊!』
這時,我們跑得更快些了,可還是沒見敵人的蹤影。騎兵們對著看不見的敵人大喊大叫,他們的身體前傾,拔出劍准備迎敵。我快跑了幾步,追上托普桑。正在這時,第一批子彈殼落在我們中間,機槍開火了。瘋狂的戰斗開始了。我四周的人高聲吶喊著倒在地上,馬群也抬起它們的後腿,痛苦而又恐懼地尖叫。我兩邊的土地都被炸開了,馬和騎兵被拋至空中。子彈從頭頂上呼嘯而過,每次爆炸就像地震似的。不過,中隊依然不可遏制地快步向前奔跑,穿過槍林彈雨,朝山頂上的鐵絲網方向跑去,我也緊隨其後。
騎在我背上的騎兵沃倫用膝蓋緊緊地夾著我。有一下我絆倒了,覺得他一只腳滑出了馬鐙,於是就放慢速度,好讓他找到馬鐙。托普桑仍然領先,它高高地昂著頭,尾巴左右擺動。我頓時覺得雙腿堅強有力,朝它追去。騎兵沃倫邊騎馬邊出聲地祈禱,不過,一見到周圍的慘狀,他的禱告頓時變成詛咒。只有幾匹馬到了有鐵絲網的地方,我和托普桑也在其中。我們的轟炸的確讓鐵絲網破了幾個洞,這樣我們當中的幾匹馬就可以穿過去;最後,我們到了敵軍戰壕的第一排,不過戰壕裡空空如也。槍聲從樹林裡的高處傳來;所以,中隊,或者說剩餘的中隊隊伍,又重新組合,快步跑入樹林,結果碰到了樹林裡的一道隱蔽鐵絲網。有些馬來不及停下來,就撞到鐵絲網上,一下子被掛住了,馬背上的騎兵發瘋似的要掙脫。我看見一個騎兵下了馬,拔出來復槍,朝他的坐騎開槍,然後自己也倒在鐵絲網上死去。我立即明白了,目前別無他路,只有跳過鐵絲網纔行。我看到托普桑和司徒爾特上尉跳過了最低處的鐵絲網,我也跟著他們跳過去,最後到了敵人中間。
敵軍頭戴尖尖的頭盔,從四面八方的戰壕裡,從每棵樹的背後,湧上來反擊。他們衝過我們身邊,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最後我們被整個敵軍包圍了,他們的來復槍對著我們。
突然,槍彈聲停下來了。我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別人了。身後是失去了騎兵的戰馬,這就是一支讓人自豪的騎兵中隊所剩餘的力量。這些馬都朝我們的戰壕奔去。山下人馬死傷遍地。
『騎兵,把劍扔到地上去,』司徒爾特上尉在馬背上說,一邊把自己的劍扔到地上,『今天已經毫無意義地殺了太多的人,沒有必要再殺下去了。』
『長官,馬怎麼處理?』騎兵沃倫問道,『喬伊和托普桑,現在它們怎麼辦?』
『和我們一樣,騎兵。』司徒爾特上尉答道,『它們和我們一樣成了戰俘。』
摘自《戰馬》邁克爾·莫波格著
南海出版公司
背景:一戰中英國犧牲了百萬匹戰馬
問:《戰馬》的主角是一匹馬。您是因為什麼觸發靈感?
莫波格:一連串的機緣巧合幸運地激發我創作出了《戰馬》。有一次我們從家中閣樓的一個箱子底翻出了四幅小畫,我一度為這幾幅畫著迷,但同時又感到害怕。這四幅畫描繪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英國騎兵在前線的場景。有一幅描繪了一隊騎兵向駐紮在雪山上的德國軍隊發起進攻,而德國士兵則隔著帶倒鉤的防護鐵絲向他們開火。這些駭人的場景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我的腦海中盤旋。而這之前我是從西格裡夫·薩松、威爾弗雷德·歐文和愛德華·托馬斯的詩歌中了解一戰的。
如今,我想知道更多,尤其是戰馬在戰爭中扮演的角色。我打電話給倫敦的大英帝國戰爭博物館,問他們是否知道有多少戰馬在一戰中死去。他們告訴我大約是100萬至200萬匹,而這僅僅是英國方面損失的戰馬。戰馬與人一起遭受著戰爭的摧殘。
之後,應該是在1982年的一個晚上,我在一個小鎮上一家名叫『約克公爵』的酒吧遇到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當時他正坐在火邊。我記得他年輕時曾參加過一戰。一杯啤酒下肚後,我們倆聊了起來。我問他當年在哪個部隊,他回答在『德文郡義勇騎兵隊』。然後他說起『我在那兒跟馬待在一起』。他告訴我的一切,讓我感覺,我一定要寫一本關於一戰中戰馬的書。他向我講述了在前線與戰馬一起的生活:如何與戰馬成為朋友,如何向馬傾吐心聲——不管是在喂馬時、騎馬時或是休整馬匹時——訴說內心深深的恐懼與希望。他告訴我,馬會傾聽,是真的傾聽。我被他的故事打動。我後來得知,他甚至從沒有對他的妻子或其他人講過這些事情,他一定是特別將這些故事講給我聽的。
這次交談後,喬伊的故事開始在我腦中激蕩:一匹原本生活在德文郡一個農場的馬被賣掉,離開了跟它一起長大的小男孩艾伯特,成為英國騎兵隊的一匹戰馬,然後被德軍俘獲,用來拉槍炮和運送傷員。這匹馬見證了這場戰爭的方方面面。這將是一匹馬眼裡的一戰故事。
目的:寫一個關於希望的故事
問:您想用馬與男孩的悲歡離合表達什麼?
莫波格:我希望自己寫的是一個關於希望的故事——希望和平。這也是我看過英國國家劇院版《戰馬》和斯皮爾伯格的史詩巨作之後的感受。我對人類與動物之間的關系也十分著迷。我從妻子和女兒與她們的馬相處的過程中已經看到很多,還從那些由學校組織到我們農場來的孩子身上觀察到很多。動物有感情,懂智慧,敏銳而有趣,令人愉快,我們有義務像照看孩子一樣照看它們。我覺得動物總是能激發人類最優秀的品質,因為它們可以單純傾聽而不加評論,可以接受真實的我們,而不帶任何偏見。對一些人而言,這是一種最重要的關系,單純而又充滿愛的關系。
拍電影:充當了群眾演員
問:斯皮爾伯格先生是如何發現《戰馬》的呢?其間有什麼有趣的故事嗎?
莫波格:同樣是一系列驚人的巧合讓《戰馬》走進了斯皮爾伯格的視線。曾跟他一起合作過偉大的影片《E.T》和《辛德勒的名單》等的制片人凱瑟琳·肯尼迪當時正跟女兒一起在倫敦,碰巧在國家劇院觀看了《戰馬》這出戲。她被這出戲深深吸引,立即打電話給斯皮爾伯格,說《戰馬》值得考慮拍成他的下一部電影,他應當立即過來看這出劇。這之後不到一年,斯皮爾伯格就開始在英格蘭境內拍攝這部電影。我確實見過他幾次,跟他談論這本書和一戰。我和妻子克萊爾還曾一起去劇組探班,而且我們倆還充當了群眾演員。你能在電影開頭的鄉村場景中找到我倆的身影。
慈善:為兒童創辦農場
問:聽說您和妻子在英國建立了有著慈善性質的『城市兒童農場』,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機構?
莫波格:當時我在肯特郡一所小學教六年級。我覺得一個班最多只有一半的學生能通過現有的教育發掘他們的潛能。這些孩子前途迷茫,其中大部分孩子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們開始憎恨學校,自暴自棄。我和妻子克萊爾開始嘗試改變這種情況。我們覺得孩子們最需要的是那種被人需要的感覺,尤其是小的時候。
因此,我們懷抱著單純的理想從肯特郡搬到德文郡,用克萊爾的父親(企鵝圖書創始人艾倫·雷恩)留下的錢買下一個農場和一所巨大的維多利亞時期的莊園,開始慈善事業。大約一年後,第一批孩子被一個叫喬伊·帕爾默的老師從伯明翰的切維諾小學領來了。我們的目的是讓孩子們在農場中得到身體、精神、情感和智力上的開拓。
孩子們將變身農夫,與他們的老師、農夫沃德一家以及我和克萊爾一起乾活,他們可以在安全的前提下體驗農場生活的方方面面。孩子們要在農場乾整整一周農活。不論刮風下雨,他們都要擠奶、放羊並為小羊接生,同時還要喂豬、喂雞、喂鵝、喂鴨子和火雞,將動物們趕出農捨,為它們鋪好草墊,悉心照顧它們。他們還要挖土豆、種樹、采摘黑莓和苹果以及制作苹果汁。他們還需要搬運乾草、麥秸,修整小路,燒掉積存的枯葉,挖薊,清理河邊的垃圾,用小石子填整道路。這些都不是輕松的活兒,都是實實在在的勞動,這些工作對動物和農場都很重要,他們能感受到自己工作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更重要的是感受到自身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