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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北方網訊:天津歌舞劇院排演的津版歌劇《白毛女》剛剛完成首演,在專家、同行、觀衆的一片喝彩聲中,女主角李瑛,再次成爲人們眼中的焦點。
用同事的話說,《白毛女》排演了兩個半月,李瑛也哭了兩個半月。在該劇聯排期間,記者曾經採訪過劇中幾位主要演員,但是,唯獨沒有采訪到李瑛。倒不是李瑛擺架子,她說自己腦子都在戲裏,沒法抽身出來說什麼。
再次約訪,已經是《白毛女》首演成功以後。李瑛說,堅持了兩個半月,每天高強度的排練,雖然根據人物命運哭了很久也累了很久,但是,總有一股勁在支撐自己,一旦演出完畢,身心完全放鬆下來,整個人都散了。眼前的李瑛,仍是那麼神采奕奕。聊起喜兒,聊起這次參演經歷,她開始滔滔不絕,時不時還唱上一段,她的精神,彷彿還在人物裏,沒有完全抽離出來。
從有顧慮到坦然創作
李瑛剛開始進組時,以中年身份扮演一個17歲的小女孩,爲了貼近人物,她有意在模仿年輕姑娘的聲音、神態。李稻川導演一句話點醒了她。李導說:“李瑛,你不要去學年輕人的語氣,只要人物真實,就對了!”“李導這一句話,就點醒了我。我不再顧慮自己是否可以演出17歲的感覺,而是坦然放鬆的開始藝術創作。”
用聲音刻畫人物,用唱腔的起承轉合、高低錯落、輕重緩急來表達人物情緒,李瑛要演出一個獨特的喜兒。她說:“歌劇《白毛女》一開始的唱腔比較平,我就不斷研究,在唱腔里加入一點頓挫、一點起伏的感覺,表現出人物的內心活動來。”在哭爹那場戲,李瑛用她平時觀察生活的一些積累,設計了跺腳、拼命求救、眼淚在眼裏打轉等動作和表情,同時,還要將人物悲慟的情緒通過連貫的語言、語氣和唱腔表達出來,兼顧與配戲的演員完成連貫性的表演。這樣一來,觀衆的情緒也跟着人物起伏跌宕,也隨着人物命運而產生悲憫,對人物情緒感同身受。
導演李稻川把17歲喜兒的角色給李瑛,就是看中中年演員有閱歷、有生活,這樣才能在歌劇表演中展現歌劇無窮的魅力。成熟演員在舞臺上的魅力,來自對細節的處理。第一幕中,和麪包餃子、燒火做飯、吃餃子……舞臺上很多情節都是無實物演出,這也是考驗演員功力的時候。李瑛把17歲喜兒的嬌俏、乖巧、天真爛漫表演的生動、真實。
第二三幕,喜兒被穆仁智抓到黃家,受盡百般凌辱,生不如死。這時的喜兒是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代表。李瑛在表情和動作上,突出人物小心謹慎的一面;唱腔上,以壓低剋制的小孔聲音表現人物委屈、驚恐的一面;第四幕,喜兒成功逃出黃家時,心中的仇恨成爲人物主要心理,當鞋子丟掉時,她本能去撿,當發現黃世仁和穆仁智追上來時,她又捨棄鞋子躲入草叢。這些小的細節是李瑛對人物分析後自己設計的。看似再自然不過的反應和動作,其實是完全靠演員的表演經驗來支撐。第五幕的發狠、發泄,包括聲音上,沒有少女的嬌羞和甜潤,更多的是表現人物內心仇恨的一種吶喊,聲音帶些沙啞和粗野的處理。
“忘我”的創作 人們記住了李瑛
李瑛在拍戲的過程中,會從頭看到尾,無論是否有她的戲。在她眼裏,戲是完整的,自己扮演的人物只是戲中的一部分。當其他演員在臺上表演時,她注意臺上的燈光和位置,仔細觀察演員的站位,哪個位置效果最好。等她自己上臺時,那個最佳的位置就有了。
首演前,李瑛和於淑珍老師約定,一定要在演出前收到於老師的鼓勵。在外演出的於淑珍,如約,在演出前,給李瑛發來鼓勵的短信,讓她自信。“你就是喜兒!”的鼓勵,讓李瑛頓時放鬆了,她靜靜地走上臺,走進喜兒的世界……
演出結束,著名作曲家金湘更高度評價該劇立足展示傳統面貌,但絕非簡單重複傳統,而是照顧到當代觀衆的審美,體現出《白毛女》的原態。金湘還跟李瑛笑言:“你得給我準備面巾紙,我的眼淚一直沒停過啊。”一位80後到後臺找到李瑛,跟她說:“我們這些年輕人不瞭解舊社會的苦難,您演出的喜兒,讓我看進去了,我也一直在流淚。這戲對年輕人很有教育意義。”
李瑛坦言,觀衆的認可,就是對她演出,對整部作品,對所有主創的肯定和支持。作爲歌唱家,過去,她是民族聲樂的代表人物,卻從沒想過表演歌劇。2007年,天津歌劇團復團後,排演的第一部歌劇《原野》就是由李瑛來擔綱女主角,而且還要用美聲唱法完成整場演出。李瑛說,從那時起,專業是民族唱法的她開始學習美聲唱法,而且開始學習表演,學習和同事們配合。歌劇是音樂界最神聖也是最高級別的藝術表現形式。單有一幅好嗓子,只能算是歌唱家。
從不服輸的李瑛,開始了艱難的排練。如今,歌劇《白毛女》用民族唱法來表現人物,又轉回李瑛的強項,她演起來收放自如。她坦言,自己完成了從歌唱演員到話劇演員的轉變。她說:“對於歌唱演員來講,在臺上說話總有一種歌唱的感覺。‘拿腔拿調’已經是職業習慣了。但歌劇卻要求演員要平實更要樸實,不能有表演的成分。演《原野》時,導演指揮我演戲,自己沒有表演經驗,在臺上人也比較僵。其實,歌劇要求演員具有全面的唱唸做打的功夫。有了《原野》做基礎,經過導演的點撥,我也慢慢開竅了。”
在聲樂領域,歌劇藝術家是最高級別的稱呼,是歌唱藝術家與表演藝術家的融合。李瑛在《白毛女》中做到了。她用精心設計的唱腔、動作、神態,表現人物。在臺上,她就是喜兒,就是金子,就是千萬個角色,唯獨不是她自己。她覺得這樣纔是一個合格的歌劇演員。是她的忘我,讓更多的觀衆記住了李瑛,記住了李瑛塑造的,帶有她鮮明藝術特色的人物。
培養新人不遺餘力 德藝雙馨
《白毛女》導演李稻川有一個創作習慣——只有一組演員,從不設B組。但是,在李瑛的堅持建議下,李導給喜兒設了B組,年輕的扈佳在5月18日第三場演出時來擔綱表演喜兒。排練時,李瑛在臺上演,扈佳在下面學。演一場,李瑛要給扈佳講一場。她說:“《白毛女》裏的唱段,聲音張力很大,可以把演員的聲音拽出一大截,音域更寬。”
李瑛喜歡虛心努力的年輕人。就是看中扈佳的這些優點,李瑛不遺餘力地要給扈佳機會,她說,哪怕她僅是能把整臺戲串下來都是好的。“讓年輕演員多接觸,給他們機會,再加上他們的努力,有一天會成功的。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70週年時,我可以唱,到了80週年時,我們這些老演員要是唱不了了,經典大戲得後繼有人啊!”
“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偷師學藝”這些都是說學藝的不容易。同行是冤家,可是,李瑛沒有把年輕的同行視爲競爭對手,她願意培養有能力肯吃苦的年輕人。“希望年輕演員快快成長起來,超過我。藝術就該一輩輩傳下去。”她說,只有團裏有好演員,遇到好的項目時纔可能拿到項目。
演出很享受 儘管“很受傷”
從演《原野》時的青澀,到《白毛女》的純熟,對李瑛來說,是藝術創作上的飛躍,她覺得,演一部適合自己的歌劇,是太幸福的事了。
李瑛覺得,《白毛女》的成功,是全團的成功,包括樂隊、演員,所有主創人員都很棒。她說:“戲裏一個人棒,不行!要整個劇組每個人都很棒,纔是一部好劇。不能因爲某個人物表現的實力弱,而有遺憾。”
採訪時,李瑛雙腿有不少瘀傷,是排練和演出時磨出來的傷。在臺上走、跑、跪、上山下山,還要唱,這些大幅度動作對於一位中年女性演員來說是很大的挑戰。兩個半月下來,李瑛瘦了七八斤,也感到身心疲憊。不過,看到觀衆們流着淚的肯定,她覺得自己的苦,爲了戲,值!
2009年7月,李瑛在意大利羅馬舉辦的第18屆國際音樂大獎賽上,獲得比賽最高獎——最傑出女高音歌唱獎。她是18屆比賽以來,首次用中國民族歌曲獲此殊榮的中國第一人。國際上的獲獎,國內同行和觀衆的認可,是李瑛前進的動力,她喜歡唱,願意唱,願意用她甜美、圓潤的嗓音,和極富張力、表現力的表演,帶給大家更多的好作品。真誠的,是那顆心;動聽的,是她唱出的人生旋律……(記者吳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