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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徽蒙城尉遲寺史前聚落遺址復原圖
○尉遲寺遺址
□本報記者餘琛
在新農村建設前,很多農村的房子都是幾間房子連成一排的『大北房』,你可知道,早在5000年前,原始人就造出了紅燒土排房,就是這種『大北房』的祖型。日前,安徽省博物館邀請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員、『中國原始第一村村長』王吉懷教授,為廣大市民講解國內新石器時代遺址規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聚落遺存——蒙城尉遲寺遺址,解密5000年前原始人的住房秘密。
遺址上有唐宋遺留物
尉遲寺遺址位於安徽蒙城縣許曈鎮畢集村,它的發現,揭開了5000年前人類生活的真正面貌,被稱為『中國原始第一村』。而『尉遲寺』的名稱來源,是當地曾有一座寺廟,是居民為了紀念唐朝名將尉遲敬德在此屯兵愛民如子的精神,後寺廟破落毀壞。
回憶當年的挖掘工作,王吉懷說,當地農民經常能在地裡挖到一些陶器,或完整或碎片,這纔引起了文物考古部門的重視。『當時眼前就是一大片農田,仔細觀察,是蘇魯豫皖典型的「孤堆狀」遺址。』
考古隊的發掘在淺層時,找到了唐、宋時的物品:唐代風格的佛蓮地杵,宋代的大量銅錢。隨著挖掘的深入,遺址的真實面貌露出來:地下蜿蜒著一條『紅色長龍』,之前,河南鄭州大河村曾出現類似的原始人紅燒土建築。
原始人的房子是啥樣
遺址的紅燒土成一個圍壕,裡面有清晰的白線,考古人員沿著白線發掘,就露出了牆的根基。『後來纔弄明白,這些白線是原始人在牆上抹的白石灰。』
清理工作完成後,圍壕裡有73間『房子』,分為14排、18組,總建築面積1200平方米,總使用面積910平方米。『每個房間大小不一,有七八平米的,有十幾平米的,有三四間連在一起的,也有十幾間連在一起的。』
王吉懷和考古隊員們,在不同的『房間』裡發現了腐朽的大米,還發現了大量陶器的殘留。『說明原始人是將「房間」分功能使用的,有專門的制陶「房間」。』
原始人對房子也進行裝修,裝修材料就是白石灰。王吉懷展示考古現場拍攝的牆體圖片,牆體是泥燒制,然後抹了白石灰。王吉懷說,之前考古發現白石灰的使用距今4000年,尉遲寺遺址則證明距今至少5000年。『這些牆壁上還有原始人抹石灰留下的手印,白灰涂抹的平整程度,今人用刷子刷白漆也難以企及。』
每個『房間』的牆角,還有殘留的壁柱根部。『這是原始人用來支橕房屋牆壁用的,這些柱子中間還有木炭的痕跡。』王吉懷說,在這個遺址裡發現的木炭都是以斤論,這些木炭證明了5000年前的主要樹種是麻櫟、麻櫟屬、柘樹。
現代人造原始人房子最終失敗
原始人是怎麼樣建出這些房子的呢?王吉懷說,從遺址中能看出,房子有挖槽、立柱、抹泥、燒烤四個建造過程,考古隊曾經按這個步驟,試圖造一間原始人的房子。
不試不知道,原始人的房子不好造,試驗時,火大了,一下就把房頂衝塌了。『燒制時間28小時,燃燒木料3000多公斤,使用了40個工時,燒制溫度達到810—878度,可是燒制結果一點不理想,燒土一碰就「酥」了,沒有硬度,不像原始人房子的牆體那麼堅硬。』
王吉懷說,考古隊只是感覺到,燒制原始人房屋在泥土純淨度、和泥、曬乾、火候方面很講究,原始人需要嘗試很多次後纔能掌握要領,這個要領,今人一時間難以解開。而且,遺址圍壕環繞,形成了一個城市的作用,是有凝聚力的聚落。『大型圍壕不是僅有本聚落的成員所能完成的,與上百間的紅燒土建築一樣,是號召了周圍其他中小型聚落的成員共同完成的一項工程。』
小孩、成人墓透露著秘密
在紅燒土排房上層的土裡,考古隊發現了200多座墓葬,小孩墓葬佔了多數,死亡小孩年齡多在兩三歲,死亡率達到85%,屍骨用『大口尊』裝殮。『一段時間內,小孩大量死亡,可以推斷當時發生過瘟疫,抵抗力差的小孩受影響最大。』
而千奇百怪的成人墓葬,則顯示了幾千年前古人的貧富差距:那時的墓葬都是土坑墓,沒有棺材,規格高的墓葬,有20多件陶器的陪葬品,窮的什麼埋葬品也沒有。
尉遲寺遺址至今未解的謎
王吉懷說,尉遲寺遺址的發現,在研究大汶口文化的分布區域方面是個突破,彌補了大汶口文化缺少完整聚落的空白,是史前聚落考古的重大突破,因而被列為1994年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之一。而紅燒土排房,與更早的半地穴建築和後來歷史上的『宮室建築』有承前啟後的關系,是後來廣大農村中流行的大北房的祖型。『而聚落的形成和長期被沿用,必有一定的物質文化背景,這個背景就是經濟基礎,如果沒有牢固的經濟基礎,就不會有分布密集的聚落群。』
尉遲寺遺址已經顯出文明的曙光,從遺址中表現的文化來看,它已具備文明時代的眾多因素。但是,尉遲寺遺址還留給今人很多未解的謎,比如圍壕內土方的去向問題、墓葬主人的居住區問題、當時的手工業作坊問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