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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以“我”和法醫大周的經歷爲背景,通過“我”無數次的調查和研究,以實錄的方式記述真實、離奇的各類案件,深刻分析案件的社會成因和案發過程,用最科學的屍骨鑑證方法揭示真相,還原現場。
一
從我18歲上大學開始,父母除了學費,便不再給我任何金錢支持。我則開始了打工生涯。
對於屍骨和死亡,我好像和它們有特殊的緣分。在豆腐店打工時,我開車去超市送貨,途中親眼目睹車禍,轎車司機的頭衝破了擋風玻璃。在我就讀的大學裏,一個女生從教學樓的窗戶跳了下去。警察說是殉情,但是她所謂的殉情對象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我的遠房舅舅被燒死在自己看守的倉庫中,原因是工廠擔心保管員監守自盜,從外邊鎖上了倉庫的大門……遇到大周以後我才知道,自己對屍體和生命意義的認知是如此淺薄,因爲還有着各種各樣關於屍骨的案件是我根本不曾接觸過的。
2006年4月的一天,同學會以後兩個月,大周第一次把我請進了他的研究室。法醫是非常特別的職業,很多人認爲法醫是公安系統的一部分,實際並非如此。公安系統的法醫只佔一小部分,各大醫院的醫理科、考古研究所的人體專家,都屬於法醫範疇。大周並不是警察,他供職於法醫研究所,從事人體屍骨的鑑定和解剖。來研究室以前,我還以爲那裏的桌子上會擺滿裝着人類內臟的器皿和用福爾馬林泡着胎兒的透明容器,並且充滿綠色的光線。出乎我意料的是,研究室佈局簡單,光線充足,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麼可怕。不過,一具人類的骨架和一個肌肉人體模型一左一右站在大周的座位旁邊,說不上是恐怖還是滑稽。
大周沒有興趣講故事,而是讓我觀摩了一場終生難忘的法醫鑑定。解剖室在研究室的後邊,表面並不可怕,實驗臺在牆壁下面,擺着氣鑽、刀、鋸、螺絲刀、扳手、改錐,甚至還有撬棍,很像木匠的裝備,因爲我爸爸就是木匠出身。解剖室的死角還擺着HIGH 8 METAL P型號的錄像機。隨後的場景我就有點兒吃不消了,大周從另一間研究室提出編織袋,散發着古怪的氣味。大周把編織袋裏的東西全部撒在實驗臺上的時候,我真的有點兒想要嘔吐的感覺。那竟然是一具已經是碎片的人體骨骼,除了顱骨,沒有任何完整的骨架形狀。“你想幹什麼?”“把這些碎骨拼接在一起。”大周隨後開始了工作,一邊拼圖,一邊和我談起了這具屍骨的來歷。
屍骨是兩天以前在郊區少有人至的山坡發現的,發現時屍體就已經殘破不堪,還有被野狗或者其他野獸咬噬的痕跡。由於查不清楚屍體的真實身份,刑警隊把其轉到了大周的研究室,想通過他的司法鑑定發現線索。“這是具骨架,能這麼稱呼吧?”我站得遠遠地看着。“很恰當。”“是男是女?”“女的。”“怎麼看出來的?”“一般情況下從骨盆寬窄就能夠分辨出來,不過,骨盆完全復原已經很難了。幸好還有這個。”大周把頭骨端到了我面前,好像沒有意識到我的驚慌,指着眼腔說:“眉弓不突出,顴骨不突出,顱底較短,這都是女性特徵。”我含糊地答應着,大周把頭骨放回了實驗臺繼續拼裝。整整用了3個多小時,一副骨架拼裝完畢。
大周要求我用另一張實驗臺上的惠普照相機把整個骨架從各個角度拍攝下來,總共拍攝了25張。我照相的時候,大周在電腦上打印出了屍檢報告——死者年齡在25歲到30歲之間,是從髖骨和指骨的骨化點週期判斷的,城市人口,因爲骨骼並不粗壯,不屬於強體力勞動者。致死原因是被硬物擊中頭部,而且是多次擊中同一個部位,向內彎折而沒有空洞破裂,證明死者被硬物砸擊時是活着的,骨頭還有彈性。“能不能找到兇手?”“這是警察的事情。我只做我應該做的,不能夠因爲找不到兇手就放棄對死亡真相的追問。”這是大周留給我的讓我銘記終生的話。
中國華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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