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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國榮與曹可凡(右)
粉絲自發紀念張國榮
張國榮2000年接受記者採訪 攝/肖執纓
羊城晚報記者肖執纓
實習生陳健瑋
今年4月1日是張國榮逝世10週年紀念日,全球歌迷、影迷以各種方式緬懷這位演藝巨星。作爲一檔開播近10年的老牌文化訪談節目,《可凡傾聽》也將推出《廿載往事·十年緬懷——紀念張國榮逝世十週年特別節目》,分爲上下集於本月24日、31日晚10時在上海電視臺娛樂頻道中播出。
說到策劃這檔節目的初衷時,曹可凡說:“做這樣一個節目,對張國榮是一種懷念,也是一種尊重。如果把他簡單地歸爲‘明星’,實在是把他看低了。”節目的最大亮點是20年前曹可凡對張國榮的兩次訪問——一次是《霸王別姬》獲得戛納電影節金棕櫚大獎之後,另一次是在電影《風月》的拍攝期間。
【追憶】
“他是個生活精緻、非常愛美的人;但只要進入了角色,他就會完全拋棄這些。”
談起20年前兩次採訪張國榮的經歷,曹可凡至今記憶猶新:“一次是1993年夏天,《霸王別姬》剛得了金棕櫚獎,他可謂如日中天。那時我剛開始做談話節目,心裏有點緊張,而他的狀態很平和,有問必答,沒有避諱。”
第二次採訪是曹可凡去蘇州同裏古鎮探班電影《風月》。“那天拍得不太順利,重複了十幾二十條,大家的狀態都毛毛躁躁的,天也開始下雨了,張國榮就乾脆停下來接受我的採訪,談得比較深入,談完了還意猶未盡,請我到他房間裏繼續聊。”在張國榮的房間,曹可凡觀察到桌子上放着各種護膚保養品,“那是我印象最深的一點。他是個生活精緻、非常愛美的人;但只要進入了角色,他就會完全拋棄這些。”
那段時間,曹可凡天天跟着《風月》劇組,還和張國榮住在同一個酒店裏。曹可凡和張國榮建立起一起吃盒飯的交情,也目睹了他整個拍戲狀態,“何賽飛有一段時間拍得情緒崩潰,胃痙攣疼得不行,張國榮就一直抱着這個片中的姐姐,輕輕拍她,安慰她。還有一次兩個人都拍得非常好,唯一的缺憾是何賽飛有個平舌音和翹舌音沒說好,導演要求重拍,張國榮就在邊上打趣說:‘你普通話還沒我說得好!’”
聽到張國榮去世的消息時,曹可凡的第一反應是別人在開“玩笑”,“後來經過反覆確認,我知道這件事情是真的,感覺非常意外。有些歌和角色,是你生命中的一部分,伴着你成長。當創作這些作品的主體,莫名地離開時,人會很難受……後來陸續得知,那天陳凱歌早上出門,不知怎麼就失魂落魄地把車鑰匙、房門鑰匙、錢包都弄丟了,晚上才知道這個消息;王家衛正在拍《愛神》,鞏俐得知此事當時就拍不下去了。”
【傷情】
“張國榮對偉仔說,‘我前世大概是一個做苦力的華工,死在這裏,所以要到這裏吃這麼大的苦’。”
接受羊城晚報記者採訪時,曹可凡透露,在後來的人物專訪中,只要採訪對象和張國榮有過交集,他都會有意識地詢問一些有關張國榮的故事。
在曹可凡的印象中,“反應最大的”是杜可風:“杜可風是個非常玩世不恭的人,整個採訪過程中,他都是兩隻腳蜷縮在沙發上,拿着啤酒,很隨意地說着自己和女演員的緋聞。但當我說到張國榮時,他突然就說不下去了,一直避開,一直繞着,最後眼淚就掉下來了……他說:‘我尊重張國榮的選擇和他最後的想法。我一輩子最榮幸的事情,就是作爲一個攝像工作者,能夠在張國榮和觀衆中充當一個媒介。’他的手一直在抖,整整有5分鐘我沒有問他下一個問題,讓他平復情緒。”
曹可凡“印象最深的”是梁朝偉的回憶。梁朝偉告訴他,和張國榮在阿根廷拍《春光乍泄》時,兩個人都拍得快崩潰了,一直拍不完,整個人的生理功能全紊亂了。“張國榮看着窗外的鐵橋跟偉仔說,‘我前世大概是一個做苦力的華工,死在這裏,所以現在要到這裏來吃這麼大的苦’。”
最令曹可凡感傷的是爾冬升的話。因爲《異度空間》的劇情和張國榮的最後一刻太像,身爲影片編劇及監製的爾冬升一直心懷內疚,“我採訪他時距張國榮去世已有段時間了,但他欲言又止,眼神裏的苦澀我是看得出來的。他說,他一輩子都不會再看這部電影了”。
肖執纓、陳健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