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華心怡“我對死亡唯一的痛苦,是沒能爲愛而死。”——《霍亂時期的愛情》,洞穿一段不可思議的愛情,又窮盡愛情的不可思議。
這個爛俗,卻始終高尚的主題,讓馬爾克斯拋開了魔幻現實主義,沒有《枯枝敗葉》的荒誕,也不見《百年孤獨》的叛離。漫思,鋪陳開來,只悉嚴肅與分寸。馬爾克斯式的循規蹈矩,留下一部愛情的救世寶典。自我放逐,但永不分離的愛情,被一面代表霍亂流行的黃色旗幟護送,拒絕整個世界。馬爾克斯說:“希望從這裏,人們能夠看到生命的偉大力量。”
在今天,我們也經歷着“霍亂時期的愛情”。
網絡上,愛情被量化。丈母孃的“擇婿十標準”、“戀愛起步價”顯山露水,男士們遭遇“雷擊”。近日,“全國80後女生錄用老公統一試卷”更是新鮮出爐。簡答題、論述題、操作題外加作文,將中國式愛情中的種種“嚴苛細律”一網打盡。婚禮資費,房產歸屬,附帶丈母孃的地位,好老公煉成標準……統統需要詳細解答。末了,煮夫們當自備食材,親力親爲烹飪一桌家常菜,是爲理論聯繫實際。
試卷一時成爲流行指標,男同胞們見面:“你交卷了嗎?”女同胞們聚會:“他及格了嗎?”
但凡試卷測試,都備有統一答案。這些答案,已被社會基本認同標準化設置。在滿足既定的條件之後,纔可以去愛,可以去婚,可以去共度一生。而另一條婚戀規則是:寧願一羣人狂歡,不願一個人孤單,誰都不想被剩下。
如是種種,適齡人耳濡目染,心怯之,但亦步亦趨。座標原點,那個單純的“愛”被淡化,被遺忘,成爲被抽離的象形符號。
以尺量出的愛,用秤估出的情,多經不起推敲。上層結構的條條框框一旦斷裂,多是毅然決然的孔雀東南飛。流水線上統一製造的愛情,總是那麼容易被介入,那麼容易被放棄。
患上了淋巴癌的馬爾克斯接受化療,老年癡呆症加劇。他無力提筆書寫,他也不再記得曾留下的文字。而我們,正享受這個世界物質的給予,同時又爲物質所吞噬。無論是否能逃出框架與限定,有多少人會試着暫時抽離塵世,探向人性深海,且問一句:我對死亡的唯一痛苦,是沒能爲愛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