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壇綠地成片、小橋流水、楊柳垂蔭,一片生機盎然,這是走進西青監獄的高牆內的第一感受。在八監區內,常年關押著300餘名各類肝炎和艾滋病罪犯。有的病犯還患有梅毒、尖銳濕疣、耐藥性肺結核、肺癌等疾病。如果說,僅從外觀和內部構造來看,這裡與其他的監區並沒有什麼不同。如此特殊的監區對於任何一個管理者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難題,閆勃作為西青監獄八監區副監區長,他從未和別人談起過在工作中浸透了多少心血,又做出了多大的犧牲。(文/王敬怡 圖/姜曉龍 王桐 設計/陳楚)
大概每個小男孩,年少時都有一個『警察夢』,穿上威武帥氣的警服,抓捕壞人,維護正義。1999年,閆勃終於如願考取了監獄人民警察,被分配到西青監獄。這一乾,就是二十年。初入職場,『肯定不適應,但跟著老師傅多學、多聽、多看,什麼契機說什麼話,話怎麼說,裡面的學問大了,要做到一人一方,不要百人一方。』常思善鑽的習慣,為他日後的工作打下堅實基礎。
如今,整個社會談『艾』色變,這裡的犯人則因為艾滋病患者和犯罪分子的雙重身份而更加復雜。工作面臨職業暴露的風險,閆勃不是沒有考慮過,在2015年他毫不猶豫接受領導安排挑起了擔子。『我去吧!』一句朴實的話語,透露著共產黨員在困難面前勇挑重擔的決心。
『從生產監區到病犯監區,差別太大,這裡一半以上的罪罰都有吸毒史。』監區裡很多罪犯都認為自己的刑期比命長,便自暴自棄,不積極配合治療,還常違反監規紀律,『我反正得了絕癥,什麼都不怕了,只要覺得不合適我就鬧』閆勃知道,在醫病的同時,醫心是件更重要的事情。
閆勃主抓管教,他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多餘的擔心是折磨,咱們警察乾的就是這個,服輸不行!』艾滋病犯張某多次入獄服刑,自詡為『老人』,認為沒人敢管他,經常以病為說辭,賴床到中午等吃飯,不參加集體學習,不配合醫生治療,與同組的其他罪犯多有矛盾。有一次他與其他罪犯發生矛盾扭打在一起,砸碎了監捨的玻璃,血流了一地。
緊急時刻,閆勃一個箭步上前,將二人制服,卻不小心抹了自己一警服的玻璃碴和血,一旦劃破皮膚,後果不堪設想。回想起那一警服的玻璃碴,很多同志都有些後怕,『當時也顧不上這些,就知道自己該衝進去。』閆勃平靜地回憶說。
面對病犯,閆勃有自己一套方法,他說,要『以仁育犯』『以愛感犯』,關心他們的身心健康,用真心換真心。張某被關禁閉後,氣焰卻並未消減,一個勁的折騰,很多罪犯也都關注此事。閆勃知道,張某將成為打開監區管教難題的一把鑰匙,『面對不同的罪犯,要有不同的手段,你在和他談話前不僅要了解犯情,還要關注他的家庭情況、年齡、住址、病情,在談話過程中不經意的關心,會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由於張某同時還患有糖尿病,閆勃每天都帶著胰島素去禁閉室和他『聊一聊』。得知張某特別掛念老母親後,閆勃和主管警察進行了一次特殊家訪,錄制親情視頻,還帶來老母親的親筆信。看到張某母親生活特別困難,他還自掏腰包,留下500元慰問金。
轉天,毫不知情的張某還叫囂,說等禁閉期到了,要『玩』個大的。閆勃笑著說:『在這裡吹多大的牛,都不如回家看看老娘!』說完便播放視頻,念親筆信。知道這一切後,張某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挨了一招『化骨綿掌』。兩周後,從禁閉室回到監捨,張某就像換個人似的,碰見誰有消極言論,他竟走過去教訓說:『咱們警官都是好人,你們別找事。』
閆勃以成功轉化張某為契機,狠殺病鬧的歪風邪氣,注重規范養成,組織全體病犯按時起床疊被、整理內務、參加集體學習和戶外運動,監區改造風氣煥然一新。
除了在監區管理罪犯,閆勃還有一項重要任務是押解罪犯外出就診和住院治療。每當有罪犯外出住院治療,監區就要調整班次為隔日勤,每72小時,僅有16小時不在工作崗位上,工作強度之大可想而知。
2016年八監區全年罪犯住社會醫院治療累計高達295天,出動警力2600餘人次。最高峰時,有4名罪犯同時住院。『那個時候,沒有監獄的全力支援,八監區就要揭不開鍋了。』閆勃開玩笑說,除了中心婦產科醫院沒去過,天津各大醫院都跑遍了。
剛到八監區的時候,閆勃一連幾天吃住在監區,堅持現場辦公,帶領監區警察逐一翻閱200餘名病犯的管理檔案,重新梳理病犯分類關押標准,進一步增強了病犯的分類關押的合理性。
他進一步完善『監區監督服藥』制度,引進社會醫院服藥制度,設立早中晚三色服藥盒,方便警察掌握罪犯服藥種類和劑量,增強了獄內服藥的准確性,不少重病犯的病情趨於穩定。
通過一系列努力,3年來八監區罪犯外出住院治療減少了60%多,工作強度大幅度下降,安全穩定系數穩步提昇,同事們也有了更多的精力投入教育改造當中。他不是醫生,卻在傳染病防治上成了監區警察的領路人。
做罪犯家屬的思想工作也是閆勃的工作內容之一,『引導他們理解和接受監獄的工作,我們也能讓犯人在監獄中擁有治療疾病的權利。』說到這裡,閆勃提及一個例子。李某在入獄前做了雙腎移植手術,『病犯的母親年輕時是知青下鄉,對孩子疏於管教,以至於長大後對孩子有虧欠心理,過分寵愛。當知道孩子被收監後,這位母親幾乎天天都要到監獄大門口來,希望把孩子帶出去治療。』每一次都是閆勃去安撫、談心,從法、理、情讓她明白,病犯在監獄裡也能獲得很好的治療。
『經過一次次拉鋸戰,從他家其他親屬入手,再把這位母親叫到辦公室一次次談話,一點一點地她就不再每天都來了,有時會打個電話過來問問病犯的病情。』回憶這個過程,閆勃說,『有的時候,不求家屬感謝,他們能理解就十分欣慰了。』
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與家屬談判的總是閆勃,在工作困境中,他總能巧妙化解。他常常和青年警察說,奮斗在特區是幸福的,這裡有別的地方得不到的收獲與成長。
監獄作為國家刑罰執行機關,既是法治建設的實踐之地,更是法治文明的濃縮之所。作為西青監獄八監區副監區長,責任重大,『在工作中不被理解時,會覺得特別難。但如果通過自己的努力化解問題,獲得一個小小的成就時,那種職業榮譽感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閆勃回憶道,『剛剛上班時,警服還是綠色的,那時我坐公交車都恨不得穿著制服』,由於少年時的夢想,監獄警察身上那種甘於奉獻、勇於擔當、樂於堅守的品質,在閆勃身上表現得特別突出。
身材又高又瘦,就像『豆芽菜』一般的他已經成為監區工作的中流砥柱。他見證了監獄日新月異,也見證了監管改造事業的不斷發展,但他卻常說自己還是新人,還有很多工作要去學習、實踐和探索。危急時刻,挺身而出;面對傳染,毫不畏懼;工作困境,迎難而上,他是閆勃,一名奮斗在傳染特區的監獄人民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