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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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學習強國』天津學習平臺 作者:趙鴻餘 編輯:李松達 2019-07-05 09:03:23

內容提要:故鄉的那條赤龍河,是我最難以忘懷的記憶。正如一首歌中所唱:故鄉的河,多少回你在我夢中流過,無論我在什麼地方,都要向你傾訴心中的歌……

  故鄉的那條赤龍河,是我最難以忘懷的記憶。正如一首歌中所唱:故鄉的河,多少回你在我夢中流過,無論我在什麼地方,都要向你傾訴心中的歌……

  河有漲潮落潮,我們管這叫潮河落河,『老悶兒』(潮河到極限)時,人站在河裡舉手剛露指尖,落『枯底子』(落河到極限)時,水不過膝。潮水來臨了,看吧,渾黃的河水打著漩地由東向西湍流著。兩岸的菜農們趁潮車水澆地,村民們趁潮擔水入缸,供日常做飯及飲用。

  春天來了,河坡上的蘆葦剛長出幾片葉的時候,蘆葦叢中就出現不少的螃蟹窩,每個窩旁都有一只螃蟹在覓食曬太陽,這種螃蟹不同於河蟹,大爪上沒有茸毛,八只小爪有毛。人們經常捉來吃。

  農諺:三月三,榆錢串。每到這個時節,赤龍河岸邊的榆樹上,串串嫩綠肥實的榆錢壓彎了枝頭,我們這些半大小子最喜歡爬樹捋榆錢。榆錢洗淨,摻在玉米面裡蒸餑餑,或者將榆錢和玉米面拌在一起上鍋蒸,吃起來既鮮甜又可口,別有一番風味。

  小滿時節,正是拉荒插秧的季節,也是青蛙產卵的時候,整條河便成了蛙的大合唱。蘆葦叢中,蘆呱呱鳥(蘆鶯)晝夜不停地鳴叫。不多時日,河面上就有一群群小蝌蚪游來游去,蘆葦叢中便有蘆呱呱雛鳥問世。入夜,躺在炕上,聽著鳥叫蛙鳴,漸入夢鄉,真乃人生一大享受!

  盛夏來臨,赤龍河便成了孩子們的世界,滿河光著?的孩童們嬉戲打鬧。等靜下來,捧一捧渾黃的河水,你便發現水裡有不少小蜘蛛似的蟹苗。聽老人們說,雌蟹每到秋天順落河水流到海河入海咸淡水混合處甩籽,待來年孵成蟹苗又順著潮水回流到各地河渠溝塘。怪不得,那時我們這地界兒,有水即有蟹。落『枯底子』時,我們每人拿一臉盆漂在水面,伏下身,雙手伸到河底摸出一把把蛤蜊放到臉盆裡。回家後開水冒一下去殼,蚌肉炒韭菜,這又是一道美味佳餚。

  那時,村人做飯都是用大鍋燒乾柴。每逢學校放暑假,拾柴便是我們的任務。上午吃完早飯,我們成群結隊手拿著鐮刀繩子,沿赤龍河岸直奔西大窪,到了地界兒,我們一陣緊忙活,就割下不少雜草,用草腰子(草繩)捆成六七個草個子,再一捆捆扛到赤龍河邊,然後坐在草個子上歇息。眼看著河水潮滿頂平流了,不大工夫,河水倒流,落河了,河水越流越急。我們趕緊把草個子推到河裡,再把草個子用繩子緊連在一起。這時,我們趴在各自的草伐子上順流而下。一路上嘻嘻哈哈、有說有笑甚是愜意。靠岸後,解開繩把草個子一個個拽上岸,攤開晾曬。

  秋天的赤龍河別有一番景象,岸邊的蘆葦吐出紫紅色穗子,香蒲的莛尖上舉著駝色的香棒,隨風搖曳起起伏伏。我們趁葦穗尚未開花、蒲棒還沒爆開時折些回來,葦穗可以紮笤帚,蒲棒曬乾後,來年夏季點燃可以驅蚊蟲。

  還記得,鄰居方二哥,趁河水還不算涼,在赤龍河入老海河處的河中央,埋下兩口頭號大缸,缸口略低於河底,這是為螃蟹設的陷阱,凡隨潮落河經過的螃蟹,只要掉到缸裡就別想出來。在缸旁揳下兩根木樁,搭成『開』字型木架,人可通過搭上的跳板,站在缸口處,用長把撈網在缸裡撈蟹。最多時,一次可撈一麻袋。然後抬到街上叫賣。那時螃蟹的身價不像現在這麼高,一兩角錢一斤都犯『笨』。

  數九寒冬,赤龍河結了厚厚的冰,孩子們橕著凌排子在河中來回穿梭。有一次,我在冰上正玩得高興,只見哥哥手提鐵桶,肩扛冰?和撈網,叫我跟他去逮魚。我們避開孩子們玩的河面,一直朝西走了一大截,哥哥一連在冰面上鑿了好幾處冰窟,把碎冰撈淨,隨後用長把撈網伸進水中旋轉著,不到半晌就撈了多半桶雜魚。

  1976年,離開和兄嫂合住的三間老屋,緊靠赤龍河邊蓋了三間土坯房。從此,我有了自己獨門獨院的新家。

  那時,我在門前的河邊上安了一張小罾網,每每在生產隊收工回來,扳上幾網,不誤晚飯一頓美餐,有鯽魚、白條、鯉魚、黃鱔、泥鰍、草蝦……我又自制了十幾只小挑網,網中間把一瓶蓋拴牢,裡面放上魚餌,網梁上系一長繩,繩另一端拴一塊泡沫硬塑作為水漂。水少時,將自制的幾只挑網沿河下到水裡,每隔一段時間,用長竹竿挑起,每網准能撈上二三兩小魚蝦,用不了一個時辰,就有二三斤的收獲。或紅燒、或鹽水煮,再貼上一鍋玉米餅子,真是美味可口的家鄉飯。有時吃不完,用大鍋炮熟,晾曬鍋炮魚,冬天做湯抓上一把,鮮美無比。

  一晃幾十年過去了,隨著城鎮化建設進程的推進,我的家鄉──津南區雙港村已不存在了。我和全部村民都遷到宜居的美麗社區,住進了現代化的高樓。曾經的赤龍河已變成一條地下暗渠,上面修成了直通開發區的柏油路,名曰赤龍大道(街),如今車流不息、人來人往,甚是繁華,但往昔那美麗鮮活的赤龍河和臨河而建的老屋,還時常在我的夢中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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