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還是北京大學教授時,張伯苓已是久負盛名的大學校長了。1922年3月,胡適應邀到南開大學進行為期三周的講學,張伯苓陪他參觀學校,留下了深刻印象。同年10月19日在濟南開會,胡適與黃炎培說:“老實說,我自己有子弟,也不往北大送,都叫他們上南開去了。”1946年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為慶祝張伯苓七十歲壽辰,出版There Is Another China:Essays and Articles for Chang Poling of Nankai(《別有中華:獻給南開張伯苓校長的紀念文集》)一書,胡適用英文寫了《張伯苓先生傳》,後由李子英翻譯成中文,最初發表在上海的《前線日報》上,後在《讀書通訊》上轉載。
胡適的文章開頭,先引用了張伯苓的一段話:“我沒有特殊的纔乾,我也沒有學得什麼特別方面的高深技能。我一生努力所得的一點成就,完全由於一件簡單的事實,就是我對於教育具有信心和興趣。”引用傳主謙虛、朴實的言語,把傳主的人格魅力勾勒出來。傳記分為“海軍學兵”“在三種國旗下”“嚴氏家館”“南開的誕生”“他的教育信條”“戰時的打擊”“南開會存在的”等七個部分,將張伯苓七十年的經歷展現出來。這篇傳記,以傳主的教育事業為主線,非常重視對生活細節的挖掘。如張伯苓在北洋水師學堂學習,“在他敬重的教師中間,有一位蘇格蘭人名叫麥克黎師,他講解功課極清楚,而且對於學生極關切,給張伯苓一個永久的印象”。這位教師或許對傳主日後從事教育是一個促動。
胡適還描繪了傳主的愛國精神:清末,張伯苓在北洋水師的同濟艦上服役,看到威海衛的旗子兩天之間,由龍旗替換下太陽旗,又由米字旗替換下龍旗。張伯苓言:“悲楚和憤怒使我深思,我得到一種堅強的信念:中國想在現代世界生存唯有賴一種能夠制造一代新國民的新教育,我決心把我的生命用在教育救國的事業上。”文章敘述了執教嚴氏家館,嚴修對他的影響、南開的誕生,以及南開的興旺、抗戰時受到的打擊、抗戰後的復興。
胡適掌握了傳主的大量資料,有傳主的口述,還有傳主學生的回憶,如陶孟和回憶先生在執教嚴氏家館時就重視體育,他第一次用撲克牌做游戲和彈子戲,就是從張伯苓那裡學會的。凌冰回憶先生平易近人,第一次見到竟是踢球歸來滿身是汗的張先生。這些回憶,使傳主的形象立體而傳神。
胡適總結了傳主針對舊中國的五個弊端、開展的五項教育改革以及教育事業的成就。在傳記最後,引用張伯苓的話作結尾:“南開的工作沒有盡頭,而且它的發展也沒有限量。讓我們用以往那樣的勇氣和毅力一同工作,並努力使南開在我們國家當前的建設期間,擔當比以往更重大的使命。”
胡適的《張伯苓先生傳》,讓我們清晰地了解了一個偉大教育家的生平及動人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