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藍志勇，系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清華大學—北京市組織學習與城市治理創新研究中心主任

提高公民素質，完善治理體系，提昇治理能力

在這次疫情防控過程中，中國為遏制疫情擴散付出了巨大努力，取得了階段性勝利。但縱觀人類歷史，這一類問題並沒有就此結束。我們生活在飄蕩於宇宙星空、自轉日行八萬裡、內核充滿熔岩的地球上，意想不到的災害隨時有可能從天外來，如隕石、星球軌道的變動或其它難以想象的外星未知威脅；也可能從地底下來，如地震、火山爆發、塌坡；也可能是地球上自然出現的風災、大火、旱澇、蟲災等；也可能是環境污染導致的氣候變化。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和現代治理體系的完善，使人們有了團結起來應對這些災害的能力。發展了強大的生產能力，防止飢荒；通過聯合國等國際組織，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阻止了大規模戰爭；成功防范了一次次流行病的襲擊。

但是，生活水平的提高、城市化的發展、工業污染的出現，導致人口增長和老齡化問題突出。這些問題，依然會對人類的生存和發展構成嚴重威脅。我國在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方面的顯著優勢是我們此次能夠有效抗擊疫情的重要保障，而未來繼續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是促進國家發展和社會良治，繼續應對各種風險挑戰的必由之路。

廣泛學習、深度學習，加強公民的意識教育，了解當今人類社會的發展及面臨的問題和挑戰。從病毒原理、歷史經驗、治理管控和治理理念各個方面，提高公民的基本素質和知識水平，對大規模流行病有清楚、科學的認知，提高應對各類風險尤其是危及全社會、全人類的風險，要有高度的敏銳性和識別能力、風險承受能力以及應對大規模風險事件中的群體信任和合作能力。深化學習，重視科學，繃緊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根弦，提高公共衛生安全防護能力，是改革的重中之重。

公共治理體系中要有完善、細致、明確、簡單易行的法律體系。我國的政策條文眾多，從憲法、程序法、行政法、共同法、基層單位的規定這一體系下來的法律體系仍需要進一步完善和細化。在實際運行過程中，個別領導乾部唯上級命令是從，層層上報，應對遲緩，上級指示不到，地方就缺乏了行動的指南。所以說，系統完善的法律體系和行政規章是政府的政策儲備和工作准則。

新冠肺炎疫情暴發後，國家衛生健康委牽頭建立應對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聯防聯控工作機制，成員單位共32個部門。聯防聯控工作機制下設疫情防控、醫療救治、科研攻關、宣傳、外事、後勤保障、前方工作等工作組，分別由相關部委負責同志任組長，明確職責，分工協作，形成防控疫情的有效合力。可以說，這是國家層面綜合力量的展現，是我國應對這一重大危機事件所作的重要努力。世界衛生組織總乾事在來華了解具體情況後，給予了很高的評價。

公共衛生體系是人民健康的守護神，醫院是公共衛生體系中的重中之重。從發現健康風險，到具體看病解決問題，醫療機構是第一線的基礎堡壘。新時代，滿足人民群眾對幸福生活的追求，要有正確的醫療改革理念以及更完善的醫療體系和醫院工作流程。在此次疫情防控中，管理到位和醫療設施水平較高的地方，應對疫情的能力更強。因此，公共衛生體系的改革與發展，仍是未來著力的方向。

新時代需要高標准與專業化治理

社會治理是我國在黨務管理、政務管理、經濟管理、科技教育管理、土地資源管理等政府分工的基礎上提出的一個具有中國特色的概念，工作的主要范疇包括提供社會服務，維護社會穩定，管理非贏利機構、城市社區、福利機構等。社會治理提倡的是依靠多種社會力量，共同治理社會，多元力量包括政府組織、企業組織、非贏利組織和社會人。所以說，社會治理體系的制度設計和運行機制的先導是政府組織和政府政策改革。政府與其它社會組織的關系從過去的自上而下的命令式向平等合作、協同努力的方向改進，追求的是發揮企業、地方、非贏利組織和公民個人的積極性，促進社會和諧發展。我國在2018年進行第八輪政府機構改革，面臨的是更有挑戰的基層政府機構的改革。在這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中，基層組織發揮了重要作用。未來，需要更多優秀的社區工作者在基層，要有良好的激勵機制，有發揮能力的政策和資源空間。推動城市管理精細化、人民生活改善優先化的社會主義新時代，真正的社會管理前沿是基層和社區，需要優秀人纔的引領。

國家和社會治理的基本理念可學習借鑒優秀做法。如何發揮群眾的積極性，提高自我管理能力？如何在疫情防控過程中，滿足人民群眾生活和看病的需求？如何更加科學地應對疫情，因地制宜，而不是大規模用“一刀切”的方式？需要建立一種更具挑戰性的治理模式。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各國也開始了自己的防控戰“疫”，借鑒和學習其中有效的疫情防控經驗，健全我國重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社會治理體系。比如說，除了隔離防控，信息的公開透明和及時、及早預警，發揮每一個個體尋求自我隔離和防患的主觀能動性。

疫情的出現提供了一個系統改造我國的信息系統、數據儲存和使用的良好機遇。數據傳遞要快速透明，數據儲存在於能夠及時調出來使用，而不在於用巨大的儲存設備集中儲存，要有專家進行快速分析數據，為決策提供及時的依據。疫情期間出現的每日疫情跟蹤信息系統，提高了信息的決策諮詢能力。疫情促使會議軟件的大規模使用和長期延滯的技術改進，給網絡教學、信息宣傳、大眾學習、辦公會議提供了強大的技術支持。網絡教學大大提高了教育的能力和水平，為宣傳工作和群眾教育提供了良好的契機，網絡視頻會議可以大量減少會議出差和聚會時間，記錄會議過程和議題，對於提高會議質量、記錄會議過程、減少官僚行為和文山會海、減少會議成本，提供了廣闊的改進空間。此次疫情帶來一個新機遇，推動了網絡技術在教育、政務、甚至企業和社會管理方面的應用，因此要持續創新，努力鞏固和發展這一新事物。

前文提到，我們的世界充滿風險。有自然災害，也有因人類自己管理不善、協調失序而造成的災難，包括戰爭、工業事故、實驗室災害、環境污染、食藥事故等。但是，人類幾千年的文明就是一個與大自然和人類自己的不同群體共生共存、博弈斗爭的歷史。不屈不撓的精神、艱苦奮斗的努力、永遠對未來充滿希望，是人類力量的源泉；高度的責任心、精誠合作的努力、團結一致的態度，優秀的領袖、制度的力量、理性和科學的應用，讓我們能夠共同面對許多挑戰。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現，是中華文明走向世界文明前列的重要歷史時刻的一次重大考驗，也是在全球化背景下，對我們這個時代全球所有的領袖的一個重大考驗。著名的以色列歷史學者尤瓦爾·赫拉利在他最新撰寫的文章中說到，“在和病毒的斗爭中，人類需要嚴守邊界，但這不是指國與國之間的邊界，而是人類需要守住自己和病毒區域的邊界。所有國家都應該攜手共同保護這個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