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北方網訊:那日閑暇,收拾儲藏間的衣物,不經意,看到了存放在一角的,滿滿的一箱拖鞋。望著那細密的針腳,回憶打濕了我的雙眼……
七年前的一個春日,我回老家看望大病初愈的母親。本想早起,給她煮些清淡的粥飯,當我睡眼惺忪地從炕上爬起來時,只見炕梢的窗臺邊,窗簾掀開一角,晨曦的光亮打在母親稀疏的白發上,那因放療而越發稀疏的發絲,閃著柔柔的光,卻格外紮心。細瞧,她左手正拿著一只鞋底,右手捏著一根穿好棉線的鋼針,在發絲間蹭蹭,接著把針紮進那厚厚的鞋底,母親的手有些發抖,幾次用力纔紮透鞋底,再輕輕地拉拽,那針線在她粗糙的手中納出一道細密的針腳……我不忍心再看:“媽,你在做啥呢?”“你咋醒這麼早?我吵醒你了?這窗簾我沒敢全拉開,怕你早醒……”我不聽她細說,起身搶過她手裡的鞋底,情急之下,語調也高了:“你咋這麼不聽話?你的身體還要不要了?”母親見我的架勢,像做了錯事的孩子,笑著衝我說:“睡不著了,躺著怪累的。就找點事做。這也不是啥體力活,累不著。我是想,再給你們姐弟幾人做些拖鞋。”“媽,去年做的還沒穿呢,不用再做了。”母親看著我,欲說又止,低下頭,隨後伸手,拿回我手裡的那只鞋底,低聲地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我:“趁著身體可以,再做些,給你們留著以後慢慢穿唄。”母親的話,讓我的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那一刻我纔明白,母親是怕自己的時日不多,還想盡她所能為我們做點兒啥。也是那一刻,我無比憎恨自己的拙嘴笨腮,無法表達深埋在內心的深情。記憶裡,她為了這個家,為了我們姐弟,一直辛苦勞作,就算到了年逾古稀也未停止過。
還記得小時候,因為母親的手巧,我的花布書包總會比小伙伴的多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我的自行車車座,總會比小伙伴們多一個彩色的鞍座套;我的花布鞋,總是比小伙伴的多一副繡花的鞋墊……再後來,我當了母親。我女兒的衣褲,仍是母親親手縫制的。每到夏天農閑時,她就會把過冬的棉衣棉褲做好。我也曾勸她說:“媽,商場裡的棉衣各式各樣,不用再做了,多費事兒,還累人啊!”母親卻總是說:“那些賣的棉衣,哪能跟自己做的比,還是自己做的暖和舒服。”是啊,單看那漂洗得軟軟的棉布,一層層鋪絮的,白絨絨的棉花,就可想可知了。每當看著女兒穿上母親新做的衣服,在眼前跑來跑去,我的腦海中就會浮現一幅時光的剪影畫卷:院子裡,葡萄架下,頭發花白的母親,坐在小板凳上,腳下是一個柳編的針線笸籮,她低著頭,一針一線,起起落落地縫制。偶爾一個不留意,針尖刺破手指肚,她“哎呦”一聲,把刺破的指尖放進嘴裡,輕輕一吮,含著笑,繼續埋頭在她的針腳裡……
“這是姥姥做的拖鞋吧!真好看!”女兒的話語打斷我的思緒。我認真端詳著眼前滿箱的拖鞋,那細密的針腳,縫進了無盡的母愛!那細密的針腳,也蘊藏著無限的溫暖,將永遠在我的生命裡傳遞!(津雲新聞編輯李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