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百歲抗戰老兵講述從土坯房到抗日戰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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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今晚報 作者: 編輯:鄧坤偉 2025-07-14 07:55:00

內容提要:在天津警備區河東第一離職乾部休養所,百歲老人胡龍戴著老花鏡,正用略顯顫抖的手翻閱《解放軍報》。這張曾被戰火熏染、被刺刀劃傷的臉龐,如今寫滿了歲月的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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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津警備區河東第一離職乾部休養所,百歲老人胡龍戴著老花鏡,正用略顯顫抖的手翻閱《解放軍報》。這張曾被戰火熏染、被刺刀劃傷的臉龐,如今寫滿了歲月的平和。八十多年前,正是這雙布滿老繭的手,掄起洋鎬破壞日寇鐵路,握緊刺刀刺向侵略者;這雙眼睛,見證了無數次與日寇的激烈交鋒,也終於迎來了抗日戰爭的勝利。工作人員介紹,老人每日必做的事便是讀報,《人民日報》《解放軍報》常年訂閱,即便身體不適時,也讓女兒逐字念誦。更讓人驚嘆的是,他還能熟練使用智能手機視頻通話,用平板電腦查看抗戰歷史資料,“不能跟時代脫節啊!”老人常笑著說。那些從土坯房走向抗日戰場的烽火歲月,雖已沈淀為歷史,卻永遠銘刻在他的記憶深處。

土坯房走出抗日黨員

“1926年8月15日,我爹正和泥砌牆,聽見屋裡傳來響亮的啼哭,宣告家裡添了新丁,他咧嘴就笑:‘叫胡新房吧,盼這屋子盼了十年咧!’”胡龍老人回憶起身世時,總愛用粗糙的手掌比畫著土坯房的大小,“屋裡就三昇高粱米、一口豁缸,風從牆縫裡鑽進來,能把油燈吹得直晃。”四歲那年冬天,父親咳血倒在茅坑邊的場景,成了他童年最深的刺痛——“他攥著半塊凍紅薯,手都凍硬了,還說‘娃們吃,爹扛得住’。” 七歲起,他成了地主家的半拉長工,燒火棍的疤痕留在背上,“王老五婆娘打我時,我躲在草垛裡哭,眼淚都結成了冰疙瘩。”

1937年深秋,鬼子的皮靴踏碎了村莊的寧靜。胡龍躲在柴房牆縫裡,看見漢奸點名冊上“胡新房,十一歲”的字樣,“他們把糧食裝上車,連地主家的銀元都埋進糞堆。”直到1938年春,發小徐桂生塞來一張麻紙:“送到柏林村土地廟,交給穿草鞋的貨郎。”從此,他半夜鑽高粱地送情報,曾把情報塞進破棉襖,裝成討飯小孩躲過鬼子刺刀。“徐桂生說我眼亮得像星星,該當八路軍。”指導員張志當場為他改名:“胡龍,得有龍虎氣!”

“第一次見部隊的玉米糊糊,我差點把舌頭咽下去。”老人說起在晉察冀軍區當通訊員的日子,眼裡泛起光,“政治乾事用樹枝教我們怎麼寫‘共產黨’,我刻在槍托上,摸得字都凹進去了。”1940年雨夜送情報時,他把竹筒綁在狗尾巴上,“鬼子踢狗,狗衝進青紗帳,我在水溝裡泡了半夜,爬出來時情報還乾著。”當通訊班長後,他曾背著傷員跑十裡山路累到吐血,“那三個老兵從此叫我‘胡班長’。”1941年冬,老排長同玉祥在煤油燈下講黨章,“他說共產黨要讓窮人過好日子,我連夜用煙盒紙寫申請書,字歪歪扭扭寫了三頁。”黨徽別在胸前時,他偷偷掐自己:“不是夢,我是黨員了!”

百團大戰勇破敵防線

“1940年8月的月亮亮得嚇人,鐵軌像銀蛇趴在石太線上。”胡龍老人比畫著洋鎬的動作,“大隊長說‘今晚讓鐵軌飛天’,我們趴在路基下挖枕木,石子硌得膝蓋全是血痂。”最得意的“炮竹計”就藏在墳包裡——“我點著鞭炮,‘劈裡啪啦’一響,炮樓裡的鬼子就瘋狂開槍,子彈打得草葉直掉。突擊組趁機繞到後面,端了他們的彈藥庫,扛著槍跑時,還聞著鞭炮味呢!”

“割電線時遇過鬼子騎兵,小李突然學狼叫,領頭鬼子的馬都驚了。”老人笑著拍大腿,“我們滾進灌溉渠,水冰得像刀子一樣,小李爬上岸時棉褲硬邦邦的,還說‘咱這是與狼共舞’!”最險的一次,他們剛卸下鐵軌,裝甲車的探照燈就掃過來,“我趴在草叢裡,履帶從離腦袋三尺遠的位置碾過,震得耳朵嗡嗡響,事後摸後腦勺,頭發都立起來了。”

“百團大戰打了三個半月,我們大隊拆了二十多裡鐵路,鐵軌堆成小山。”老人指著舊照片上的脫軌火車,“我咬著繳獲的日本罐頭說:‘小鬼子,跟中國人斗你還嫩!’”那些夜晚,他和戰友們用洋鎬、鐵鍬當武器,用炮竹、狗尾巴當掩護,在鐵軌上刻下了中國軍人的不屈——“沒炸藥就拆枕木,沒槍就搶鬼子的,只要想打鬼子,辦法總比困難多。”

朱市鎮浴血拼刺刀

“1942年春去抗大學習,我沒摸過課本,手都抖。”老人從抽屜裡拿出仿制的樺樹皮生字牌,“同屋老班長把字掛我床前,‘共產黨’‘毛主席’,我每天睜眼就背。三個月考試得了‘良’,筆記本上全是戰術要點,連怎麼躲炮彈都畫了圖。”

“朱市鎮戰斗時,三班長被毒氣熏得滿臉發紫,還舉著刺刀衝。”老人的聲音低沈下來,“我喊‘毛巾蘸尿捂口鼻’,自己先把毛巾塞進褲襠。那味道嗆得人想吐,但真擋住了毒氣。鬼子炮彈把陣地炸成蜂窩,我耳朵直流血,還帶著戰士反衝鋒。”第三天夜裡的白刃戰,他至今記得刺刀入肉的觸感:“血噴在臉上熱乎乎的,沒等拔刀,鬼子槍托砸我頭上,暈過去前聽見戰友喊‘胡龍!’”

“醒來時衛生員在包紮,營長說我刺刀還插在了鬼子的心口。”老人眼眶泛紅,喉結動了動,“分區首長來看我時說:‘這場勝利,是你和戰友拿命換來的。’”他盯著掌心,仿佛那裡還留著戰友的溫度,“我一閉眼,就想起三班長臨終前發紫的臉。”八十多年過去,那段記憶早已刻進骨頭裡,“每一道傷疤,都是用戰友的命換來的,不能忘,也不敢忘。”

青紗帳智斗寇匪幫

“1943年大旱,鬼子封鎖嚴,我們子彈袋十有八九是高粱稈。” 老人比畫著長度,“演習時新戰士扣板機,‘啪’掉出稈子,大家笑完都沈默——真沒子彈了。連長說‘敵人給我們造’,我們就琢磨怎麼搶。”

“三個漢奸搶了兩袋麥子,進高粱地後我們點炮竹。”老人模仿著“砰砰”聲,“漢奸扔下槍就跑,我們撿起了槍,把麥子送回老鄉家。老鄉要分麥,我們說:‘這是你們的救命糧,我們打仗就為讓你們安心種地。’”更絕的是“假扮鬼子”——他戴繳獲的帽子,用破布纏步槍冒充機槍,“偽軍一看‘皇軍’來了,趕緊敬禮,我們趁機繳了械,押著俘虜跑了十裡地!”

“到抗戰勝利,我們子彈袋全是真家伙了!” 老人哼起老鄉編的順口溜:“八路軍真神奇,高粱稈變機槍……”他說,那些用智慧換來的子彈,比任何武器都珍貴,“沒槍沒炮,咱有腦子;沒吃沒穿,咱有民心。這仗,咱中國人必須贏!”

“有時夜裡做夢,還在高粱地裡跑,聽見徐桂生喊‘新房,送情報!’”胡龍老人指著窗外的和平年代,“現在的娃們不知道,三昇高粱米、半塊凍紅薯的日子啥滋味,更不知道三班長倒在毒氣裡的樣子……”工作人員說,老人常對著舊照片發呆,喃喃自語:“我活到現在,替戰友們看看好日子,值了。”

老人的這雙手曾握過洋鎬拆鐵軌,曾攥著刺刀殺鬼子,如今正輕輕撫摸著報紙上“紀念中國人民抗日戰爭勝利”的標題。他說:“只要我還能說話,就得告訴年輕人,土坯房裡能走出戰士,高粱稈也能嚇跑鬼子,中國人的骨頭,從來沒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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