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津相聲,向來出彩。行家說“三分逗,七分捧”,道盡了捧哏分量之重。捧哏演員看似低調,卻以精准的鋪墊、巧妙的承接,成為激活包袱的“定海神針”,而天津的捧哏藝術,早已把這份功力練到了極致。
那麼
在這方曲藝沃土上
誰,纔是公認的“第一捧哏”?

“七分捧”的傳承
天津身為“相聲窩子”的行業地位,自是眾所周知。捧哏的藝術,在此地被錘煉到極致,也孕育了一代代名家。
遠有與馬三立大師珠聯璧合的王鳳山,其“像話嗎像話嗎”的經典質疑,已成為相聲節奏中不可或缺的標點;
馮鞏與牛群搭檔時,捧哏節奏張弛有度,既善於承接笑點,又能融入自身風格,一句“我想死你們了”更是成為跨越時代的記憶符號;
朱相臣被譽為“捧哏巨匠”,捧誰誰紅,與郭榮啟、蘇文茂的配合天衣無縫;
趙佩茹號稱“百年捧哏第一人”,與常寶?的搭檔行雲流水,盡顯功底。
……
就拿天津觀眾最熟悉的《釣魚》來說,在這場因吹牛釣魚技術而引發的笑料中,誕生了“二他媽媽快拿大木盆來”“您這撥兒是咸帶魚”等等流傳至今的經典。其中,捧哏范振鈺功不可沒,從步步鋪墊到最終揭底,“戳穿”謊言靠的不是語言爭吵,而是一個無聲的證據“價簽”,視覺和語言結合,產生了巨大的喜劇效果。
還有前不久去世的名家楊少華,其“憨厚呆萌”的捧哏風格也是眾人喜愛。
名家們以紮實的技藝詮釋了捧哏的藝術魅力,他們用精准的遞話、恰到好處的質疑和溫潤如玉的托襯,證明了優秀的捧哏不僅是綠葉,更是能掌控舞臺節奏的“定海神針”。


最絕的捧哏,只在臺上嗎?
但要說天津最絕的捧哏,真的只在臺上嗎?
還記得前幾年德雲社“小岳岳”來天津演出時,捧哏孫越在臺上感慨:“在天津說相聲真得努力,否則一不小心就被觀眾超過了。”
確實,捧哏演員來到天津,但凡反應慢點工作就保不住了。最經典的莫過於孟鶴堂《糊頂棚》的名場面,臺下齊刷刷地“哎?”“哦!”“誒?”“哦!”一句一捧那叫一個瓷實。旁邊的捧哏直接表示:“我是不是該下班了?”年輕演員要是一個包袱翻來覆去地不“入活”,可能引來臺下善意的提醒:“爺們,差不多了,該‘遞’了。”


為什麼?因為天津觀眾是真懂啊,尤其是傳統的老段子,天津觀眾可能比臺上演員還滾瓜爛熟。所以他們較真,你有沒有真功夫,一張嘴就知道。曾有脫口秀演員公開“吐槽”——“別的地方觀眾進茶館是‘找樂’,天津觀眾進茶館是‘找茬’”。小伙子在天津演《報菜名》,“???背完按理說得鼓掌吧?臺底下老頭站起來了:哎,少背倆菜。”
姜昆回憶自己曾經來天津小劇場“考察”時反被觀眾給“考察”了,被現場要求來段“貫口”。面對這個要求,叱吒“大舞臺”的姜昆也不得不直言:“當時汗都下來了。”
要不怎麼說:“北京學藝,天津練活。”天津觀眾這份“懂行”和“直給”的勁兒,可不是一天練成的。九河下梢,運河三岔口,南來北往的商旅聚集,造就了天津開放、包容又務實的城市性格。早在漕運鼎盛時期,茶館、戲樓就是信息交匯、娛樂休憩的中心。碼頭工人、商賈小販,忙完一天,花幾個銅板,泡一壺茶,聽一段相聲,圖的就是一個放松和真切。生活已經不易,藝術何必還端著?於是,一種平等、直接的觀演關系在天津生根發芽。
“您看這互動,它不是瞎起哄,裡面有規矩、有門道。”一位聽了30年茶館相聲的老觀眾解釋,“什麼時候該接話,什麼時候該叫好,都有講究。我們是在幫演員‘墊磚’,讓他的包袱摔得更響。”


“不讓一句話掉地上”
網上都說天津人是不是生下來就會說相聲?這話沒准是真的。
因為天津人刻在骨子裡的基因是——不讓一句話掉地上。這種特質不只在茶館裡,更滲透在日常生活的每一個角落,讓天津人個個自帶“捧哏屬性”。
你比如,天津人想阻止你乾點什麼,一般不會直接硬來,而是以玩笑的形式輕松化解。
動物園裡的飼養員不讓你喂猴時會說:猴山沒有火,猴山沒有鍋,掛面塞進去,沒有猴會做!
天津消防直播宣傳防火知識,你一言我一語引得郭麒麟“破防”:“咱倆到底誰是說相聲的?”
還有經典詠流傳的“listen to baibai”,天津警察勸阻小伙子跳樓嚴肅不了一點,小伙子在“baibai”們一聲聲“有嘛滴了”中漸漸找到了自我,最終放棄輕生的念頭。
也難怪,天津是全國唯一一座有“駕車說笑,危及安全”警示牌的城市。

這座城市的“最佳捧哏”,從來不是某一個人。臺上的名捧以功底托住藝術,臺下的觀眾以默契激活現場,而每一個天津人,都在用 “不讓話掉地上”的幽默與熱心,演繹著生活裡的捧哏藝術。這份刻在骨子裡的風趣與包容,讓天津的相聲有了靈魂,也讓這座城市充滿了溫度。

說到底
天津的最佳捧哏
是這片水土養育的每一個
熱愛生活、善良達觀的天津人
什麼時候來天津?
我給您捧一把!
(津雲評論員|韓小黃 攝影|吳濤 馬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