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的“6?26禁毒日”前,記者走進了地處青浦境內的上海市戒毒勞教所的“白牆”,從這片日益膨脹卻又意義特殊的禁毒前沿,聽到了鮮爲人知的故事。
前言
上海青浦縣天聖莊有一組建築物。與衆不同的是,在這組建築物的外圍,築有寬約10米的河道和高約5米的圍牆,其中的所有房舍、圍牆都被刻意地刷成了白色,這,就是上海市戒毒勞教所剛剛誕生時的模樣。
那年,上海市登記在冊的吸毒人員不過400多名,所以在很多人眼中,能同時容納1000名勞教學員入住改造的戒毒勞教所還顯得有些“寬敞”。可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勞教所內的1000張牀位就被佔滿了。1999年10月,爲適應吸毒人羣猛增的形勢需要,上海市戒毒勞教所又進行了二期擴容改造,使所容擴大到了2000人,然而這整整一倍的擴充容量很快又被癮君子們充滿。在今年的“6?26禁毒日”前,記者走進了“白牆”,走進了這片日益膨脹卻又意義特殊的禁毒前沿。
上海禁毒形勢不容樂觀
今年1至5月,上海警方已查獲各類毒品犯罪案件4193起,破獲販毒團伙11個,查獲違法犯罪人員2442人,繳獲海洛因67千克(2000年全年僅繳獲63.9千克),搖頭丸1538.25克,對4231名吸毒人員進行了強制戒毒。同期,上海檢察機關批准逮捕的涉毒嫌疑人已有667名,其中196人涉嫌重特大案件。上海各級法院也受理毒品案件583件,涉及犯罪人數717人,比去年同期增加25.11%和20.91%。
1992年,上海市登記在冊的吸毒人數僅2名,而且均爲外省籍吸毒人員;而在市禁毒辦最近的普查登記中,全市吸毒人數已有11279人,其中本市常住居民佔了約90%。1996年6月,上海市最初的戒毒勞教人員400餘名,1999年數量增至1800餘名,而目前已達3300多人,其中700多名爲女性。因吸毒人數上升,本市的戒毒場所面臨擴容壓力,目前在寧波、常熟等地的自願戒毒所中,上海籍戒毒者已佔了70%至90%。
“地下鬥爭”不得不防
“白牆”雖然將癮君子和毒品徹底隔絕,但總還是有人試圖將海洛因等違禁品送入勞教所。在上海市戒毒勞教所的記錄中,這樣的“違禁品攻防戰”已有多起。一次,有個70多歲的老漢來探望自己的兒子,當他離開探視區後,巡邏人員突然發現他走到了“白牆”底下,將一團白色物品投入禁區。事後查知,老人自己的煙癮很大,知道兒子在勞教所內抽不到香菸,所以冒險把7支香菸投進了禁區。儘管香菸不是毒品,管教人員還是對老漢進行了嚴肅處理。更可惡的是,部分吸毒人員竟利用信件、衣物等,試圖夾帶毒品入所,但也被管教人員查獲。
據勞教所政委龔衛昌介紹,每個癮君子的背後一般都有多名未被發覺的癮君子潛藏,他們會用各種手段將違禁品滲透進勞教所,所以管教人員對每次親友會見、來信、送物都會進行專業把關。建所至今,還未發生過一例違禁品滲入案。
教官“戒菸”
癮君子不但愛毒品,而且個個愛抽菸。爲了根治他們的惡習,戒毒勞教所內是絕不允許抽菸的,連管教的警官也不可以。
問題是,近300名管教人員中很多也都是菸民,於是,管教人員也不得不和學員們一起,接受禁菸令的約束。久而久之,勞教所裏流傳出一句順口溜:學員戒毒教官戒菸,“白牆”裏全民都“禁毒”。
“冰大王”的希望
眼前的戒毒學員一臉紅潤,有着板寸的黑髮和結實的手臂。如果不是管教民警的介紹,記者很難相信他居然已經49歲,是四大隊四中隊近百名學員中年齡最大、經歷最坎坷的一個。“隨便問吧,我是上海人,你的話我能懂。”一上來就打消了記者的顧慮後,健談的陸文清(真名隱去)開始了自我介紹。
吸毒,是從1995年開始的。那時候我還是普陀區銅川水產市場上鼎鼎有名的“冰大王”,靠賣冰給整條街上的水產個體戶和水果行,一天的純利潤就有五、六千塊。後來胃病發了,圈子裏的朋友說,弄點“大煙”很有效,就這麼染上了癮頭。我不像別人那麼缺錢,一天開銷一兩百塊根本沒問題,到後來才知道不好,想戒。不敢到戒毒所去,就到黑市上買“美沙酮”,一千塊一瓶,那是1996年的事,但沒成功。1997年因爲吸毒被派出所抓了,拘(留)了15天,出來後我想真的要戒毒了,誰曉得兒子出了事。
我身邊就這麼一個兒子。大概是受我的影響,他小學裏就因爲偷東西而被“少教”,這次又因爲偷皮夾子被抓了。就是在這段時間裏,一個人心煩,根本離不開毒品,又被公安發現了,就送到這裏接受一年勞教,那還是1999年的事。
一年後我解教回家了,已經沒了毒癮,身邊還有40萬元的老本,我想還是蠻幸運的,可以跟兒子好好過日子了。可沒多久,兒子出去跳舞時突然被人搶了一萬多元,還被打傷在醫院裏住了3個多月。後來打他的人賠了10萬元錢送過來,說是事情過去就算了。我那時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問兒子怎麼辦,他說不要錢,我就依了他。誰知一天,兒子一個人拿了把長刀,衝出去把那個人的肩膀砍斷了,公安抓住他一查,我兒子17歲,跟不到14歲的女朋友發生過關係,結果變成了兩罪並罰,被判了四年半。
惟一的寄託又沒了,就又吸上了。爲了怕“老派”(民警)回訪時發現,我賣掉了曹楊新村的房子搬到了嵐皋路,可還是被抓到了。這次“二進宮”,還要再等兩年才能回家,不過我不怕,因爲一直在和兒子通信,我總算不用爲他擔心了。
說到兒子,昔日的“冰大王”雙目放光:“2003年6月,兒子就能出來了,正好和我解教的時間差不多,到時候我就帶他到廣東去,那裏還有我們的家。”(羅劍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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