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蘭坡老人最後的日子
8日下午2點30分,記者趕到北京醫院特需病房 C0204病牀,遇見女保潔員正在忙着打掃衛生。賈老的病牀已經被撤走了牀單和枕頭,唯有牆上一幅紅色的“壽”字圖還沒來得及被人摘下來。在護士值班室的護理對講牌上,仍然貼着賈老的名字,名字的旁邊還加了一個紅字: “危”。
據護士張雲飛說,昨天中午11點10分,老人的血壓“忽然往下掉”,心律也從80多降到40多,在醫生全力搶救了20分鐘之後,“被宣佈臨牀死亡”。據介紹,賈老是在5月16日從八樓病房轉到特需病房的。“開始他恢復得不錯,曾一度脫離了呼吸機,”她說,“但從6月28日開始,幾乎天天都進行搶救。”
下午4點,記者又來到賈蘭坡的家裏,他兒子賈彧璋把我們帶進了老人的書房。賈老生前用過的書桌上還放着副老花鏡,桌子的一角擺着一個藍田人頭蓋骨模型。據賈彧璋說,直到住院之前,老人還在爲孩子們寫科普文章,如《爺爺的爺爺從哪裏來》、《人類的起源之我見》等,“他每天早晨8: 30都會準時坐在書桌前,一天能寫400字。”另外,賈老還經常爲一些考古專著寫序。
給父親當了10年祕書,賈彧璋從父親那裏學到了許多做人的道理。“父親一生淡泊名利,”他說,“老人給自己的書房起名叫‘半生齋’,意思是自己這一生不是一事無成的。”其實所有人都清楚,賈老已經在人類發展史上留下了重重的一筆。
賈蘭坡今生的五大心願
一、能見到已經遺失的北京人頭蓋骨;
二、保護周口店北京猿人遺址,將它建成青少年科普基地;
三、希望考古研究後繼有人;
四、啓動綠色長城環境保護系統工程;
五、身後將骨灰埋在周口店遺址。
現在老人只有最後一個心願可以實現了。
北京周口店遺址博物館館長蔡炳溪說:“我們爲他選了一塊向陽的坡地,我們希望大家一起努力,讓先生和他曾研究過一輩子的‘北京人’能在周口店有一個安寧美好的環境。”
賈老去世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8日中午,賈蘭坡先生生前工作的單位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成立了治喪工作小組籌劃賈老逝世後的善後事宜,中科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古人類研究室副主任高星告訴記者,賈蘭坡先生的遺體告別儀式初步定在7月16日舉行。
“先生的逝世,是我們不可估量的損失。”曾與賈老一起共事的高星先生這樣對記者說。
“在我國古人類學科的這個研究方向上,裴文中、賈蘭坡等老先生髮現北京人頭蓋骨是一個巔峯時代,其後由於‘文革’期間的教育和科研的中斷,改革開放後的人才外流,人才出現了斷層,目前,在這個研究方向上,處在 40到50歲這個科研黃金年齡段的人很少。”
高星博士今年39歲,他也是古人類室近年來出國留學後回國的少數幾個人之一,“賈老生前期冀考古研究後繼有人的願望非常強烈,所以很注意提攜年輕人。”高星至今還記得,每次自己有書稿或論文請賈老作序和過目,患有嚴重青光眼的賈老總是拿着放大鏡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年輕人要有機會走到前臺,走到一線,我們在後面會爲你們搖旗吶喊,這是賈老經常跟我們講的話,我們不會忘記。”
周口店遺址公園正在規劃之中
“前些天剛聽說先生病情有了好轉,今年10月博物館新館開館,我們還想請先生過來呢,怎麼這次就……”8日下午,剛從記者這裏聽說賈蘭坡先生逝世的消息,北京周口店遺址博物館館長蔡炳溪先生說起話來聲音有點哽咽。
蔡炳溪先生說,周口店遺址博物館的開館,與賈老發現北京人頭蓋骨有直接關係,賈老生前對周口店遺址的一草一木傾注着很深的感情,先生常說周口店是自己的第二故鄉,還經常帶着子孫後輩過來聽自己講“北京人”的歷史。
賈老的心願之一,就是希望周口店能恢復到50萬年前的風貌,併成爲一個重要的科普教育基地,“前些時候,博物館由於維修閉館了一段時間,現在我們正在緊張地籌備,準備採用全新的形式,向大家更好地展示和介紹周口店過去的燦爛歷史,也算是爲先生的未了心願盡一份力。”蔡炳溪先生說,一個在周口店建造遺址公園等大型古人類人文景觀的宏大計劃正在規劃之中。(趙新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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