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琳.格雷厄姆,對於多數中國人,是個很陌生的名字。7月18日,這位前美國《華盛頓郵報》女掌門人意外去世時,引出一片追思的聲音,許多國內媒體也不惜版面刊登報道。這樣“高規格”的待遇,恐怕不只是她將一張地區小報辦成了在美國富於影響力的大報的成功業績,更是因爲這位生活中的“羞澀主婦”當年主持揭露“水門事件”時所顯示出的正直、勇氣和良心。
那是令所有新聞人景慕敬重的職業品質。
當年讀到有關“水門事件”被傳媒揭露經過的詳細報道時,就曾這樣自問:假如我身在其中,我會怎樣做?
沒有假如。
我們的現實中沒有“水門”,但具體而微的事件,似乎越來越多,要想驗證一個新聞記者的正直、勇氣和才能,機會比比皆是。
譬如,本週頑固地佔領着我們視線的廣西南丹礦難黑幕事件。
剛有過江蘇徐州的小煤礦爆炸,又聽說了遼寧撫順市煤氣公司爲牟暴利竟往居民用的煤氣裏灌空氣,加上遍涉廣東等衆多地方的致癌大米事件,直到已有81名礦工被確認失蹤的南丹礦難,胸口是一天天地悶着,心一直向下沉。惟一的一點舒解,是作爲新聞記者羣體一員的幾分自豪。
7月17日南丹發生礦井透水、礦工蒙難的重大事故,經營者百般掩蓋,死難礦工的家屬們畏於威脅、慮及生計、屈從利誘而三緘其口,當地政府部門4次調查都無功而返,一件慘案几乎就這樣被遮天之手嚴嚴實實地捂過去了。
幸而,有“多管閒事”的舉報人,有眼明膽大的記者在揭露與取證,有網絡上鬧鬧哄哄的傳言議論,將沉在平靜水面下的冰山撬起了一角,引起了黨中央、國務院領導的高度關注。8月3日,在蒙難者冤死地下半個月後,廣西區黨委正式確認了事故的存在,由國務院主持的全面徹底的調查與整治正在展開。
聽說,最初到南丹調查、報道礦難的記者得到了報社的表彰和獎勵。
我們無法指責那些爲擺脫貧困而拼命幹活的礦工們爲一點利誘而放棄維護生命尊嚴的選擇,我們也難於在一夜之間改變越演越烈的地方保護,而礦井經營者的趨利避禍在他自己看來也許是一種本能反應……一個剛走出溫飽時代、處於社會轉型期的社會可能有的種種醜惡不平。像“羞澀的主婦”凱瑟琳一樣,那些得到表彰的記者們在生活裏都是平平常常、有諸多煩惱的普通人,各家媒體也都不得不爲發行量和廣告額這樣一些“俗務”而忙乎甚或妥協。但是,一旦面臨令人髮指的慘案,在貪婪者猖獗、普通人沉默的地方,記者與媒體依然勇敢地站了出來,成爲社會道德、法律秩序的監督和表達者。
真要感謝傳媒業越演越烈的競爭。最近就有一份廣州的大報悄悄地改了版,28版,幾乎全是新聞新聞新聞。爲了應對競爭,它像許多媒體一樣,變厚變快變細變得銳利了,雖然也會產出更多垃圾,但整個社會的盲區會因此大大減少。
有了強大而有效的輿論監督,中國,在通往真理、光明的道路上會走得更順暢更容易些。(姜泓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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