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與俄羅斯交界的4個面積不大的島嶼,俄羅斯稱之爲南千島羣島,日本名其爲北方四島。幾百年來,4個島嶼的歸屬始終爲兩個國家爭論不休,戰爭乃至政權的更迭也無法了結這個積年官司。最近,俄方一個單方面的舉動,不僅引發日俄兩國有關海域的捕魚權之爭,而且將鄰近的韓國捲入一場越演越烈的外交糾紛。
頒發捕魚權引發抗議
8月20日一早,日本外相田中真紀子就通知外務省官員,說她當天要緊急召見俄駐日大使亞歷山大·帕諾夫。
當天上午,帕諾夫行色匆匆趕到日本外務省,面見田中真紀子。兩人見面,相互握手之後,田中真紀子隨即正色表示,日本政府認爲,俄方單方面向韓國、烏克蘭等國家發放在北方四島附近海域捕魚的許可證,是對日俄兩國有關協議和諒解備忘的違背。日本政府決定再次向俄方提出抗議。
田中真紀子隨後拿出一封信函。那是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給俄羅斯總統普京的親筆信。田中要求帕諾夫向普京轉告小泉在四島捕魚問題上的看法。田中強調,日方不能接受俄方的立場,同時要求普京拿出“有誠意”的解決辦法。
此前半個月,針對四島捕魚權問題,日本外務省已經向俄方提出過抗議。本月初,韓國漁船獲得俄方批准,進入南千島羣島海域捕魚。此舉立即遭致日方的強烈不滿。日本外務省隨即提出抗議,要求韓國停止捕魚、俄方收回向他國發放的捕魚權。
日方認爲,對於有爭議海域的捕魚權,俄羅斯無權隨意支配。俄方則認爲,南千島羣島屬於俄專屬經濟區,日方無權插手俄對南千島羣島捕魚權的發放。更何況,韓國在此捕魚的協議,是10年前就同前蘇聯簽定的。根據前蘇聯與韓國於1991年簽署的政府間協議,韓國購得了在南千島羣島海域捕魚的配額。今年6月27日,俄羅斯與韓國簽署年度協議,韓國以82.5萬美元購得在南千島羣島海域捕捉1.5萬噸秋刀魚的配額,捕魚期在7月15日~11月15日。與此同時,俄還向烏克蘭等國家和地區發放了南千島羣島海域的捕魚權。
7月,在日方要求下,日韓兩國漁業部門開始談判。但是,雙方互不相讓。一個月過去,談判沒有取得任何進展。
俄方授權韓國漁船的捕魚時間有限,眼看進入捕魚旺季,韓國方面着急了。8月初,在日本方面的強烈不滿之下,韓國漁船出海,向四島附近海域進發。在這種情況下,日本外務省再次緊急同俄方交涉,同時向韓方發出警告,如果韓國漁船執意前往四島捕魚,日方將採取措施。至此,圍繞四島捕魚,日俄韓矛盾激化了。
爭執不清的歷史舊賬
北方四島(南千島羣島)是指俄羅斯南千島羣島和日本北海道之間的國後、擇捉、齒舞、色丹4個島嶼,東臨太平洋,北面是鄂霍次克海,東北面是擇捉海峽,西南隔根室海峽與北海道相望,總面積4996平方公里。北方四島資源豐富,四島附近正好是南北暖流寒流相會之處,從而形成了暖寒流魚類相聚的場所,因此這裏有“魚類寶庫”之稱。
長期以來,俄羅斯(包括前蘇聯時期)和日本在北方四島歸屬問題上一直存在着分歧。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美英蘇3國首腦於1945年2月在雅爾塔會晤,祕密簽訂了《雅爾塔協定》。當時美英爲了敦促蘇聯儘早出兵與日本作戰,應蘇聯的要求,規定戰爭結束後,“千島羣島須交予蘇聯”。同年8月7日,蘇聯對日宣戰,在8月28日至9月3日的7天戰鬥中,蘇軍完成了對擇捉、國後兩島和不屬於千島羣島的色丹、齒舞等島嶼的進駐與佔領,並於次年12月將四島上的1.8萬名居民全部遣返日本。1947年1月,蘇聯把這些島嶼正式併入蘇聯版圖,劃入薩哈林州(蘇聯對庫頁島的稱呼),成爲俄羅斯領土的一部分。但日本以它未在《雅爾塔協定》上簽字爲由不予承認。
自1955年6月起,日蘇兩國開始在倫敦進行復交談判。1956年10月19日,日本首相鳩山一郎在莫斯科同蘇方簽署了關於結束兩國戰爭狀態並恢復外交關係的聯合宣言。宣言確定,蘇聯爲了滿足日本的願望和考慮到日本的民族利益,同意把齒舞羣島和色丹島移交日本。但附有條件:這些島嶼將在蘇日之間的和約締結後實際移交日本。至於擇捉和國後兩大島的歸屬,雙方未達成協議。但是此後,由於擇捉、國後歸屬問題沒有得到解決,影響兩國和約的簽訂,進而牽涉到齒舞和色丹不能移交日本。
以後,日蘇之間舉行了多次談判,但是,在歸還四島的問題上,蘇方始終沒有鬆口。蘇聯解體之後,俄羅斯方面一度在四島問題上緩和態度。1997年11月,日本首相橋本龍太郎與葉利欽總統在俄遠東城市克拉斯諾亞爾斯克舉行非正式會晤,雙方走出決定性一步,決定擱置領土爭議,發展經濟合作。過去兩年裏,日俄繼續就四島問題進行磋商。關於四島捕魚許可問題上,日方提出,在四島領土未解決期間,俄方不宜採取單方面行動。儘管俄方對此不以爲然,但是,日方卻日益堅持立場。時至今年,在捕魚權問題上,日俄的矛盾終於激化了。
難得消停的“混水”官司
糾紛當中,日方同時面對俄羅斯和韓國兩方。交涉過程中,日方採取了不同的辦法。由於過去幾十年裏,俄羅斯始終掌握四島捕魚權,日方只能以根據雙方簽署的有關協議,不斷向俄方提出抗議。
8月21日,在日本外相田中向俄方提出抗議並遞交小泉的信函一天後,俄政府漁業委員會主席納茲德拉堅科會見日駐俄大使。納茲德拉堅科說,俄方既不希望捕魚權問題上升爲政治性爭端,也不準備收回它對韓、烏等國家地區的捕魚權。他表示俄方希望尋求雙方都能接受的方法解決捕魚問題,並說俄外長伊萬諾夫將於近期訪問日本,就此問題繼續同日方磋商。
俄方的表態顯然不能令日方滿意。22日,日外務省事務次官野上義二再次在外務省召見俄駐日大使帕諾夫,對俄羅斯又一次提出抗議。野上義二對帕諾夫說,俄羅斯政府不能迴避日方的要求,必須妥善處理這一問題,防止兩國關係因此受到影響。
對野上義二帶有警告意味的抗議,帕諾夫顯然有所準備。他語氣不軟不硬地表示,爲避免對俄日關係造成不良影響,確實需要尋找某種方法協商解決這一問題。但是不能忽視的是,在四島問題的談判中,兩國的立場和看法不盡相同。帕諾夫言下之意:日本在四島捕魚權問題上的要求過分了。
此次會談再次不歡而散
抗議俄羅斯的同時,日本對韓國動用了禁漁措施。20日,日本水產廳長官渡邊好明宣佈,拒絕向韓國漁船發放到日本三陸海域捕撈秋刀魚的許可證。
對日方的禁令,韓國立即作出反應。韓國駐日本大使館公使鄭化泰當天就趕到日本外務省會見渡邊好明。鄭化泰表示,韓國漁船到日三陸海域捕撈秋刀魚與北方領土問題沒有關係,而且,日韓之間簽有漁業協定,因此,日本政府禁止韓國漁船前往三陸海域捕撈秋刀魚的做法不合理。據韓國媒體報道,日韓兩國去年才達成協議,每年從8月20日到11月末,日本允許26艘韓國秋刀魚捕撈船到三陸海域進行捕魚作業。
鄭化泰的要求遭到渡邊好明的當面拒絕。他說,韓國漁船在北方四島海域作業是“違反日本法令的”,禁止韓國漁船到三陸海域作業完全是日本的報復措施,同是兩國之間的問題,但是,韓國方面已經客觀上牽連其中,因此,在向俄羅斯提出強烈抗議的時候,日本不能輕易地向韓國妥協。
對渡邊好明的說法,鄭化泰表示異議,離開日本外務省之前,他再次要求日方儘快取消對韓國在三陸附近海域捕魚的禁令。他警告說,如果日方不收回其禁令,韓方將採取相應報復措施。
就在韓國表示將要報復的同時,俄羅斯方面似乎已經動手了。據報道,俄羅斯海岸警衛隊近日在四島附近攔截了兩艘日本漁船,並對其開出2.1萬美元的罰單。就此,俄方的解釋是,日本的漁民違規捕魚,但日本媒體認爲,俄羅斯此舉完全是故意生事,以此表明俄方在四島主權上的強硬態度。看來,圍繞四島捕魚權的爭端,一時半會兒還難得消停。(夏文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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