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海權論鼻祖艾爾弗雷德·馬漢曾斷言:誰掌握印度洋,誰就把握住了整個世界。從地緣戰略角度講,印度洋是連接太平洋和大西洋的交通和石油輸送紐帶,被公認的“鎖住世界五把鑰匙”中,印度洋就抓住了蘇伊士運河、馬六甲海峽和好望角三把。而印度正像一艘巨大而又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前出印度洋縱深1600多公里,是扼守印度洋最爲重要的要衝。因此,無論是對於一心想確保21世紀全球優勢地位的美國,還是將海上交通視爲生命線的日本,印度無疑是它們戰略大棋盤上的重要棋子。
美日大打“印度牌”
印度在1998年進行核試驗以後,美、日立即對印度實施了經濟制裁,彼此間的關係曾一落千丈。但自從去年克林頓和森喜朗接連訪印以後,特別是小布什上臺以來,美日與印度關係就基本擺脫了核試驗的陰影,持續升溫。缺乏資源的日本將經東南亞至波斯灣的西南遠洋航線視爲日本經濟的生命線,也想通過改善日印關係確保海上交通安全。自去年以來,日印不斷加強雙方在軍事、經濟等領域的合作,建立了夥伴關係,並進行了多次聯合軍事演習。而美國新戰略的內容之一就是利用亞洲國家(特別是日本和印度合作),來牽制中國。
對美日而言,加強與印度在安全領域的合作有着相似的共同點,即利用印度和中國在歷史及邊境問題上的分歧和印度國內部分政客認可“中國威脅論”的心態,在戰略上對中國構成牽制,迫使中國將更多的戰略資源西移,達到坐收漁翁之利的目的。有國際分析家甚至指出,隨着近年來美日與印度關係的加強,中國周邊已開始形成一個從印度到日本、由美國牽頭的“弧形包圍圈”;而日本改善與印度關係的背後,也蘊藏着牽制中國的意圖。對於想要成爲聯合國常任理事國的日印兩國而言,中國是它們共同的“障礙”。日本的某些政要認爲,和印度接近是一張“有效的對華牌”。因此,打好“印度牌”,對美日來說,在政治、經濟、安全等領域都具有重大價值。
印度要圓“大國夢”
冷戰結束後,就在國際衝突出現緩和時,“中國威脅論”卻在印度找到了市場。有必要一提的人物是印度前國防部長費爾南德斯。他在任時多次聲稱,“中國比巴基斯坦具有更大威脅”,他還揚言:“從阿拉伯海的北面到南中國海,都是印度的利益範圍……”印度內政部長阿德瓦尼也稱:“20世紀屬於西方,中國在21世紀想成爲世界的領導,但本世紀未來的歲月屬於我們印度。”
印度的“大國夢”做得正酣。截至2000年, 印度包括陸海空軍及其他部隊在內,總兵力達137萬人。陸軍實力雄厚,海軍位居十強之一,空軍位居世界第四。印度的軍費開支更是呈迅猛增長勢頭,其2001年的軍事預算高達170億美元。
近年來,正蓄勢待發,以咄咄逼人之勢崛起的印度,制訂了“北防中國、西攻巴基斯坦、南佔印度洋、東擴勢力範圍”,外加核威懾的軍事戰略。這無疑向世界傳達了一個信號:印度政府正邁向它心目中的“世界大國”之路。
在小布什忙於推銷其導彈防禦計劃卻處處碰壁之際,印度迫不及待跳出來跟美國一唱一合。印度的如意算盤是,通過支持美國建立導彈防禦計劃,要求美國爲自己撐腰,發展自己的核力量。
今年4月,幾經挫折後,印度在俄羅斯的技術支持和幫助下,終於成功地發射了一顆通訊衛星,擠進了世界上少數可以進行商業衛星發射的國家行列。衛星上天無疑將進一步刺激印度近年來不斷膨脹的大國夢。
印度頭上的達摩克利斯劍
從表面上看,2000年印度的政治局勢比較平穩,經濟改革成就斐然,這個南亞大國正雄心勃勃地邁向世界大國行列。但是在一片蓬蓬勃勃的表象下,印度社會固有矛盾日益激化,危機四伏。
一、人口問題
根據印度2001年人口普查的初步統計結果,印度人口總數已達10.27億,僅次於中國。和中國不同的是,印度哪一屆政府也難解決人口這個越來越致命的問題。這已成爲阻礙印度經濟發展、社會穩定的主要因素。
二、民族問題
印度是亞洲民族和部族最多的國家,僅部族就有414個。而由於民族問題要求獨立的就有錫克族、泰米爾族、廓爾喀族,錫克族還在國外成立了流亡政府。
1998年印度人民黨執政以來,由於推行在印度教派主義影響下的強硬民族主義政策,激起了印度少數民族與部落對印度人民黨的不滿。最近幾年,特別是克什米爾和東北地區要求獨立和自治的叛亂活動持續不斷,各部落的武裝游擊隊與軍警的流血戰鬥也時常發生。
三、“軟件美元”被軍費吞沒
印度現在是國際公認的信息產業大國,每年的軟件出口爲印度賺來大量美元。但印度政府官員稱,印度政府絕不會允許導彈開發計劃發生資金短缺的問題。於是有輿論擔心,當瓦傑帕伊大把大把將美元扔進軍火商的荷包時,印度的基礎設施將面臨超員運轉,人民生活苦不堪言。還不僅如此,三年內陸續有多家國際大公司從印度的電力行業撤出,最近美國電力巨頭愛農公司也宣稱要帶着30億美元的合同走人。因此有輿論認爲,若政府不妥善解決軍費開支與經濟發展間的矛盾,不解決貧富之間越來越大的差距,印度經濟與社會將會面臨一個更加難以突破的瓶頸。
中印關係風風雨雨
1937年,尼赫魯爲《印度和世界》中譯本所寫的前言中,有這樣一段話:
“印度和中國——這麼廣大的國家,但是比兩國面積更大的是它們面臨的問題,兩國的問題都是天字第一號的世界問題。印度和中國最終如何發展對整個世界來說都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因此我們必須彼此瞭解和諒解,因爲我們在將來都會有很多事情要相互決定。”
尼赫魯60多年前的預言帶着希望中印兩國“雙贏”的強烈願望。但是,中印關係的發展並非一帆風順,期間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
50年代是中印的“政治蜜月期”,但後來的邊界糾紛,達賴政治避難,1962年又打了一仗,中印關係惡化。其後的冷戰年月中,印度和前蘇聯結成同盟,有針對中國之嫌;另一方面,中國和巴基斯坦逐漸變爲戰略伙伴,印度則認爲是在針對它。
進入20世紀90年代後期,印度國內“反華”言論和情緒增長,1998年核爆時又以“中國威脅論”爲藉口,使兩國關係日益倒退。以後經過雙方努力,中印關係的冰凍才慢慢融化。但布什一上臺,在國際關係的重新組合中,中印關係又變得複雜了。
美國統治階層中一股“扶植印度來抵消中國強大”的呼聲叫得蠻響,爲改善中印關係增設障礙。但不少印度有識之士意識到,中美關係和印美關係並不在同一個臺階上,其一,兩個關係的經濟融合不可同日而言;其二,美國對中國的重視大大超過印度,在美國的天平上印度是無法和中國擺平的。
當今世界形勢中最嚴重的問題是許多國家在美國的帶領下都在專心致志地“擴大實力”,要想扭轉這一“強權即公理”的趨勢就非得發揚以中國、印度爲首的東方大同思想不可。如果中印兩國真能像尼赫魯說的那樣增進彼此瞭解與諒解,不但兩國之間會少一份擔心彼此“威脅”的疑慮,更能使國際新秩序朝着健康的方向發展。
那麼,美日的“印度牌”,到底能不能打得響?
從美日方面來說,與印度靠近是基於戰略的考慮,日本是美國的“跟屁蟲”,追隨於美國的政策左右,美國不可能把其軍事力量、特別是陸軍力量投到這遠離海上交通線的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原地區。這不符合美國的利益,況且越南戰爭的陰影依然存在,這就決定了美國在打“印度牌”時會有所顧忌。另一方面中國經過20多年的改革開放後,綜合國力增強,在國際上的影響越來越大。而且美日過份拉攏印度,勢必會冒着被拖入南亞次大陸的風險,其中包括最爲棘手的克什米爾衝突。
印度當然想着借美日的支持,以一圓其大國夢,但美國是不會在戰略上,特別是軍事戰略上過多地偏向印度,以免刺激巴基斯坦、中國而損害美國的總體戰略利益,而且印度那如劍入印度洋的版圖就對美國的海上利益形成相當的壓力,把印度培植成一個新的大國,也不是美國樂意看到的。
由於費爾南德斯等鷹派人物相繼因軍事醜聞而辭職,將很有可能使印度在安全政策以及與周邊關係上發生至關重要的變化。出於全方位戰略考慮,印度政府對華政策有了較大的轉變,多次在公開場合強調印度將尋求同中國建立友好、合作、睦鄰和互惠的外交關係。同時印度也向巴基斯坦伸出了“友誼、和解、合作與和平”之手。近來,還主動與俄羅斯發展外交關係,使人對印度“精明外交”又有新的認識。
印度應該清楚,自己只是被美國視爲制衡中國、俄羅斯的籌碼,美國不會將印度“培養”成爲一個敢和自己頂牛的強國。從長遠看,印度必將成爲“世界一極”,未來是否會在安全利益上與美國發生衝突還是未知數,而且印度與中國是鄰國,印度應該知道脣亡齒寒的古訓。因此,印度《政治家報》目前呼籲,印度政府不要充當美國的棋子,應在各大國之間採取獨立政策,以贏取更多的外交回旋空間。一旦美日“印度牌”打響,即使印度成爲核大國,也不能使它獲得夢寐以求的某種國際地位,反而可能把自己變成核時代的最大殖民羣落。(成軍 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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