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以來,被媒體披露的湖南嘉禾、廣東電白、江西宜春、山東曹縣等地區的高考考場舞弊事件都曾經轟動一時,在這一連串舞弊事件中,參與者涉及面之廣、舞弊手段之大膽、事前謀劃之周詳、與現代通訊技術結合之緊密,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所幸的是,黨和政府對這些舞弊行爲採取了雷厲風行的查處措施,一批責任人被嚴厲懲處,考生和家長對此拍手稱快。
然而8月17日,上海交大“招生黑幕”又浮出水面。所謂的“招生黑幕”,其實是一份從上海交大局域網裏泄露出來的2001年高考《機動指標使用材料》,引人注目的是這篇材料共輯錄考生131人,而他們的“委託人”則是大大小小各有來頭的“人物”。儘管這份材料已經被上海交大解釋爲學校接受普通諮詢的“工作名單”,但其中“委託人”沒有一名平頭百姓的情況,還是引起了廣泛的猜測。
事實上,無論是考場上的公然作弊,還是在招生錄取上的暗箱操作,兩者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試圖改變高考“遊戲規則”使自己獲利的一種努力。但後者顯然更“高明”一些,不僅手法隱蔽,而且依託權勢,既保證了成功率更降低了行事風險,最重要的是還看上去合情合理,家長託門路爲孩子做“諮詢”不是很正常嗎?在我們這個重視人際關係的社會裏,這種做法確實已經司空見慣了,不要說高考,就是中考、小升初,又哪個不是家長髮動自己所有的社會關係而“條子”滿天飛?關鍵是高考招生留下了可能會造成不公和腐敗的後門:以不公開的方式決定“機動指標”的做法雖然符合政策,但也難避“黑幕”之嫌;還有大學“特招”制度,也具有不公開和分數線無效的性質,當人們在大運會上看到一個個熟悉的運動員披金斬銀時,才知道他們還具有名牌大學生的身份,這對於沒有捷徑可走、亦步亦趨走上高考道路的普通考生來講難言公平。
我們每個人雖然都有接受高等教育的權利,但問題是我們的國家還很窮,人很多,高等學院太少,就業壓力太大。我們知道,中國只有12%的成人能夠進入大學校門接受高等教育,遠遠低於大多數西方國家和部分發展中國家。在受高等教育不再是每個公民應得權利的情況下,誰有權得到有限的教育資源?只有通過公正公平的考試。於是,高考變成了一個機械、殘酷的分選機器。而作爲應試的一方,考生爲了爲自己贏得受高等教育的權利,文牘主義氾濫成災,所有的思想火花和創造力都淹沒在高考厚厚試卷裏。一篇《赤兔之死》儘管把“誠信”跑題成了“忠誠”,但僅僅是文體上的新穎已經讓大多數人感到驚喜。
儘管現行高考制度被認爲存在諸多弊端,但在其被取代之前仍必須保證公平。如果不改變可能影響公正的高考招生方式,如果缺乏有力的社會監督,作爲衡量學生智力水平和學習能力標尺的高考,很可能會演變爲衡量考生家長社交能力、衡量官員活動能量的一把尺子,更可能成爲某些人攫取私利的工具。那樣的話,高考將跌入悖論,失去它應有的公信力,變成一個空談“誠信”而詭行“舞弊”的笑話。王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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