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務卿奧爾布萊特已有六十多歲高齡,但也曾“老婦聊發少年狂”,弄一身歌星麥當娜的裝扮,登臺獻技,清唱一曲“阿根廷,不要爲我哭泣”,博得滿堂喝彩。但現實中的奧爾布萊特是強國的強人,不像這首歌一樣哀婉、傷感。走馬上任之前,奧爾布萊特是美國駐聯合國大使,一手導演了遏止聯合國祕書長加利連任的狙擊戰。加利拼死抵抗,但實力不敵,中箭落馬。奧爾布萊特首戰告捷,祭了她的旗美國各大部委真有面“部旗”,加利也反覆將自己的落選比作“遇刺”,他用的英文是“assassination” 。
三年過去了,加利對此一箭之仇仍然刻骨銘心。他新出了部回憶錄,其中也有哀怨傷感,但更透出對美國人的切齒之恨、切膚之痛。回憶錄的書名就先聲奪人,英文是“unvanquished”,中文大意是“不屈不撓”,道出了加里發出內心深處的怒吼:“我就是不服!不服!”回憶錄的副標題是:《美國與聯合國的傳奇》A.U.S.-U.N.Saga 。“傳奇”saga一詞在英文中也指“中世紀北歐英雄史詩般的傳奇”,給人的聯想是,加利勇士披堅執銳,橫槍躍馬,手擎聯合國的藍色大旗,高呼猛進,向美帝國主義的壁壘奮勇衝擊。書名就讓讀者熱血沸騰。即便是苟且偷生的“草民”,我們內心深處又何嘗不想當一回英雄,跟隨加利先生衝鋒陷陣,反美抗暴,向強者挑戰?
加利冤在哪裏?
冤就冤在加利並不是反美抗暴的英雄,至少原先不是,最後與美國勢不兩立也是被逼無奈。這點加利在書中反覆交代。
加利在回憶錄中披露,他到任後的工作重點之一就是與美國搞好關係。有次他在家中宴請克里斯多夫當時的美國國務卿 和奧爾布萊特當時的美國常駐聯合國大使 。酒酣耳熱之後,加利向兩位美國人交心:“我知道,我要想成功,必須有美國的支持。我將尋求此支持,並努力做到,我得到支持是當之無愧的……但請允許我有時持與美國政策不同的公開立場……這也符合美國的利益。遇到美國要用聯合國的時候,聯合國的可信度更強,美國可以多些選擇”。
大出加利所料的是,他交心後,兩個美國人都一言不發,冷場半天之後三人才緩過勁來,故做輕鬆的把飯吃完。加利在回憶錄中寫道:“克里斯多夫和奧爾布萊特走後,我坐在書房內,望着窗外東河內航行的駁船和拖船,反思剛纔發生的一切”。在常人眼裏,聯合國祕書長是何等的位高權重,但兩個美國部長美國駐聯合國大使是內閣成員,相當於中國的國務委員 飯局上的一陣沉默就讓他痛苦半天,很是委屈。“獨坐東風彈淚眼”大概就是這個意境。其實,美國人並沒有這麼可怕,實在是加利太想蟬聯祕書長一職,所以才一驚一乍。孔子說:“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看來,升斗小民固然要爲生計發愁,身居世界高位者要想達到“君子”的境界也並非易事。
1996年5月13日,美國國務卿克里斯多夫面告加利,美國不支持他連任,勸其急流勇退,好自爲之。加利無論如何不能接受,執意要克里斯多夫說明原因。克氏不說。加利堅決要他說。克氏還是不說。說!不說!據加利在書中回憶,他又對克氏最後一次懇求(原文翻譯如下):
我說:“你是一位傑出的律師。爲什麼不在克林頓總統面前爲我辯護一下?”克里斯多夫乾笑一下,說:“我是總統的律師,不是你的律師”。我提到,按華盛頓的要求,我不顧聯合國其他成員國的反對,在聯合國安插了許多美國人。我說,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要美國助我一臂之力,幫我幹好工作。克里斯多夫沒有回答。
加利本人在埃及任副總理時曾兼任“埃及—蘇聯友好協會”主席,與前蘇聯的關係甚好。美國人並未對此有過非議,但加利自己在回憶錄中特別解釋說:“我主動要擔任埃及—蘇聯友好協會主席正是因爲我是親美的,擔心這個職位會落到他人手中,而其他人可能會損害美國的中東政策”。加利是法學博士,視因果關係洞若觀火,也善於創造因果關係律師的技巧之一,就是將無關的事情聯在一起,將相關的事情分解開來 。但他的上述因果關係繞的彎子太大,深思後也未必能夠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
一個胖子兩個瘦子
莎士比亞所著《朱利亞·愷撒》中愷撒有段臺詞:“我喜歡身邊的人都是胖子……他……看上去太瘦、太有渴望。他思考太多。這樣的人危險。”加利很瘦,思考也很多,美國人不喜歡他,大概也是覺得他危險。我在聯合國過道里近距離觀仰過加利,第一個印象就是他瘦,瘦而又挺,似玉樹臨風,但更像中國的顏體字,除了筋骨還是筋骨,剛勁有力。加利的第一外語是法語,法語自然說的不錯。法語是門柔和動聽的語言,但奇怪的很,加利說英文的語音語調卻頗爲生硬,給人一種“瘦”的感覺。
加利的天敵是奧爾布萊特。加利卸任後曾設最後的晚宴,款待奧爾布萊特。加利在書中回憶了兩人的對話:
“你看,我苦鬥了六個月,現在瘦的不行,”我對瑪德琳說。
“我也是,瘦了幾公斤”,瑪德琳·奧爾布萊特說,一邊挺直身子顯示她的身段。
奧爾布萊特很胖,卻也很危險。按《紐約時報》的說法,這位老太太得罪不起。美國的普通百姓就喜歡這種“猛士”型的國務卿,說話字正腔圓,不管有理與否,都是振振有辭,絕不拖泥帶水。奧爾布萊特性情兇猛,慣於打橫炮,極具攻擊性,卻有個溫柔萬千的名字——“瑪德琳”。瑪德琳Madeleine 一詞在英文中指“瑪德琳蛋糕”,按詞典解釋,是一種面上有果醬、糖霜、果仁或水果等的貝殼狀重油小蛋糕,常被視作能勾起強烈回憶或鄉愁之物。語言學家推斷,該詞可能源於法文,是十九世紀法國一位甜點師的名字。加利法文極佳,不知他是否知道“瑪德琳”一詞的出處,反正在他回憶錄中沒有提起。
加利與奧爾布萊特形同水火,但兩人卻也有不少共同之處。兩人都是博士:加利是法國巴黎大學的法學博士,奧爾布萊特是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的政治學博士,而且美國人還請加利在哥倫比亞大學法學院當過一年訪問學者。兩人都當過教授:加利在開羅大學教法律,奧爾布萊特在華盛頓的喬治敦大學當過教授。兩個人爭鬥時,都是“咬定青山不放鬆”。
其實,加利與奧爾布萊特之間的衝突有性格上的衝突,更多的是利害衝突。加利想不透,爲什麼奧爾布萊特要整他。不爲什麼。奧爾布萊特就是要整人,整一個名人,打出她的威風,在美國國會面前露臉,在美國人民面前露臉。
奧爾布萊特在聯合國大吵大鬧後果然聲譽雀起,官升一級,當上了國務卿。而跟着“整”加利的原國務卿克里斯多夫則被打發回家,爲“新秀”讓位。克里斯多夫也是瘦子——精瘦。但許多美國人認爲他不夠兇,不夠鷹派。
“文明人”如何損人?
虛僞是文明的標誌之一動物不虛僞,但有時太血腥、太強暴 。而文明人的標誌之一是彬彬有禮,溫文爾雅,外交官更是如此,互相攻擊時也是笑裏藏刀,含沙射影。聯合國內攻擊時並不投擲導彈,代之以莎士比亞的語錄中國外交官常用中國成語,堅決難倒西方人。
表面上親熱的不行,相互之間直呼其名。加利管奧爾布萊特叫“瑪德琳”,親熱地稱華納·克里斯多夫爲“克里斯”。奧爾布萊特和克里斯這兩位國務卿當面都管加利叫“布特里斯”。
奧爾布萊特首先發難。老太太慷慨激昂,歷數加利的過錯,罪狀之一是加利身爲祕書長,但居然連“聯合國”一詞的英文也念錯。加利在回憶錄中坦稱,他常常將“聯合國”的英文一詞“United Nations”中的“s”給省掉。除母語阿拉伯文外,加利長於法文,常用優美的法文與西哈努克親王互相應答。但長於此者必拙於彼,加利無意之中用念法文的方法去念英文,省掉了代表複數的“s”。奧爾布萊特的這一招顯失公道,用英文說就是拳擊中“打腰帶以下的部位”hit below the belt 。加利說英文有口音並不是什麼過錯。奧爾布萊特說法文肯定也有口音。美國人自己說英文也不個個都是字正腔圓,對外國人何以如此苛求。
加利在書中對此事並未正面反擊,但也放了不少冷箭。每枝冷箭都是看似平常的小事。第一枝冷箭是藝術鑑賞。加利是世家子弟,早在巴黎求學時就開始收藏名畫和古董。加利有不少奧斯曼帝國土耳其人用過的筆架,反覆向奧爾布萊特展示過每次排列不同 。加利在回憶錄稱,奧爾布萊特看得眼熱,也開始收藏此物,但卻都是複製品。加利寫得很不經意,但突出了他本人的高雅。你看,奧爾布萊特是頭號強國的重臣,自命不凡,聯合國內凡事頤指氣使,恨不能號令世界,但文物鑑賞不行,得步加利的後塵,而且只能收集複製品。
再就是假他人之口,對美國人冷嘲熱諷。回憶錄提到,他暫時退出競選連任後,奧爾布萊特迫不及待,立刻舉行記者招待會,昭示天下。加利的一位助手立刻向他飛報,說是那邊美國人欣喜若狂,“在空中作金蛇狂舞”英文是“dance on air”。中文雖有現成的對應成語“手舞足蹈”,但表達不出原作的精神。
加利剋制,剋制再剋制,但有時也難免“走火”。有次安理會上回憶錄點明是非正式會議 ,加利激奮之中用法文說:“我對美國發言人的聲明感到震驚……我對聲明的粗俗感到震驚”加利在回憶錄中並未說明他怒火噴發的原因,也沒說明美國人的粗俗聲明是什麼 。當時在場的奧爾布萊特急了,嚴正聲明,這種說法美國不能接受。媒介惟恐天下不亂,立即炒作。
“粗俗”一詞的英文名詞是“vugarity”,形容詞是“vulgar”,確實比較噁心。克林頓與諸位多女性的“戀愛故事”就比較“vulgar”。以加利的性格,絕不肯道歉,而且他認爲,奧爾布萊特指使手下對他肆意圍剿、詆譭,他爲什麼就不能奮起反擊。最後是法國人出來打圓場,硬說“vulgarity”一詞在法文中與英文中是一種拼法,兩種意思。我專門查了一下法文辭典,看不出來其中的區別。但雙方總算有個臺階下。幾天後,加利邀請奧爾布萊特去他家中赴宴,並把她安排在緊挨自己的右面西方的上上座 ,兩人表面上和好如初,談笑風生,若無其事,但心裏都把對方恨了一個洞,等待着下一個出手的機會。
“妙手解連環”
妥協是外交的頂尖藝術之一。“妥協”一詞的英文是“compromise”,在中文中已成了外交術語,但也可以譯成“折中”、“變通”,或是“求同存異”。加利想連任,四處奔走,廣交朋友。蒼天不負有心人,他終於得到了大多數國家領導人的首肯。但美國不肯,堅持“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僵持之中,大家想到了妥協。加利由其堅強後盾法國總統希拉剋出面,請美國人通融一下,同意加利連任,而加利只幹兩年而不是通常的五年 ,兩年之後絕不戀位。美國人說連任可以,但只延一年。不,法國人要兩年。一年!兩年!很像是菜市場上買菜、賣菜,斤斤計較,其樂無窮。平民百姓發揮最豐富的想象,也難以理解這種一年、兩年的討價還價與世界勞苦大衆的幸福有什麼聯繫。最後沒有達成妥協,一年也沒有。
成功的妥協也有。加利在回憶錄中講了個故事,說的是他任上如何妙手解連環,達成一次妥協。聯合國五十週年大慶之前,世界級的名流紛紛治裝彈冠,準備參加這次世紀盛典。但美國與加利遇到了一個難題:請不請聯合國前祕書長瓦爾德海姆。此君當過兩任聯合國祕書長,按禮節應該請,但他又隱瞞了自己在二次大戰中難以啓齒的歷史,爲猶太人所憎恨。請他來紐約,美國的猶太人肯定不答應。再說,瓦爾德海姆真來了,也難免不會出現“一人向隅,舉座不歡”的場面。最好是瓦爾德海姆自己不來,但他要來,而且很想來。奧地利的政要們也出面爲他說話。球踢給了加利,因爲他是祕書長,慶典他做東,請柬由他發。
奧地利又由其外長出面,向加利提了一個妥協方案:請柬照發,但瓦德海姆高姿態,主動不來,大家都有面子。但加利一問他的幕僚,立刻有人反對,說是他們在瓦爾德海姆手下幹過,瞭解此人,如果請柬到手肯定要來,兩難的局面就會推給了東道國美國——發籤證國內壓力太大美國猶太人是世界最團結的羣體,美國的政界精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美國的猶太人 ,不發籤證法律根據不足法律上瓦爾德海姆是到聯合國做客,並不是到美國做客,雖然實際上他是到了美國做客 。美國如果接了這個燙手的山芋,對聯合國、對他加利本人豈會有好感?
加利只好另想辦法。想來想去,終於找到了一個妥協方法。他打電話給另一位當時在世的聯合國前祕書長,祕魯的德奎利亞爾,請他幫個忙。這次兩個祕書長一個也不請,聯合國前大會主席也不請,對外就說聯合國財政危機,一切從簡。人生風光有幾回,德奎利亞爾想來,還試圖從妥協中找妥協,連問加利兩次:“你就沒有其他辦法了?”“你就不能給我想想其他辦法?”加利表示實在沒辦法。德奎利亞爾無奈,哼哼嘰嘰地說:“那我也只好幫你一把了”。
前大會主席就不這麼好說話了。他們人多勢衆每年開聯大都是一位新主席。聯合國50華誕,就應該有50位主席,除仙逝者外,老而彌堅的也不少,立刻鼓譟起來我想,有的老主席已備好行裝,“闌舟催發”了。加利左右的策士又獻計,不仿再妥協一下,由聯合國大會通過決議,邀請老主席,但費用自理,自己願意出錢來的想必不多。加利說:“不行。我已經說過了,我保證一個也不請”。
逢人只說三分話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是大同社會中聖人和君子的做派。加利是學法律的,自然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在書中也是“只說三分話”。這樣一來,他批評美國的時候固然更加義正詞嚴,但無意之中也誇大了美國的能量。
經加利努力,非洲統一組織曾經通過決議,支持他連任。美國人當時就說,加利雖然得到了提名,但非統組織內部已有裂痕。加利一再堅持沒有,在回憶錄中還是堅持說沒有。裂痕還是有的。裂紋在那裏?就在非統組織支持他的那份決議中。決議提到,非統組織以協商一致通過決議。“協商一致”的英文原文是“consensus”,有時也譯作“共識”或“求同存異”。“協商一致”不同於“一致通過”unanimously 。“一致通過”是大家都沒有意見,衆志成城,同仇敵愾。“協商一致”則是雖有人持異議,但經協商後求同存異。所以加利在非統組織那裏勝利是勝利了,但未盡人意。
果然,投票出現僵局後非洲的加納就退出了安南。安南是聯合國內的老“同志”,加利把他從祕書長助理提拔到副祕書長。爲了反對霸權和支持報答知遇之恩,安南也可以婉拒要他出山的呼聲。但安南沒有辦法,爲了非洲,爲了第三世界,他只能當仁不讓,不徇私情。非洲國家先後放棄支持加利。法國仍然一再投反對票安南,但最後獨木難支,通知加利後轉而投票支持安南。
加利一再說,他競選連任是爲抗美而戰,爲非洲而戰。這種說法有些牽強。他與安南一樣,第一次當選祕書長也是一種妥協。嚴格意義上的非洲是黑非洲。而加利是阿拉伯人,其實也是白人。他之所以能當非洲代表,是因爲埃及地處非洲大陸。但埃及更是一個阿拉伯國家,而並非典型的非洲國家。這就像足球世界盃小組賽的分組,沙特阿拉伯、科威特等國家都被分在亞洲組,因爲這幾個國家位於亞洲。但僅此而已。平時說到亞洲國家時,自然是指中國、日本、印度等國家。沙特阿拉伯國家也不來湊這個熱鬧,亞太會議他們就不參加。再則,加利第一次當選時已經六十九歲了,美國當時就投了棄權票,其他國家也有要他只當一任的說法。這些加利心裏應該都是清楚的。
有些警句最好要背熟
名人名言都是智慧的結晶。加利的回憶錄中有他自己寫的警句,也有引用別人的警句,而且有體會,有心得。
加利榮任聯合國祕書長的消息傳到埃及,舉國歡慶,埃及議會會長盡情謳歌加利,說:“您的任命是每一位埃及人,每一位阿拉伯人,每一位非洲人的光榮……至此歷史時刻,選擇像您這樣的一位學者、部長和議員但任此職,表現了對埃及外交的崇高敬意”。議長的講演被經久不息的掌聲所打斷。對此,加利給世人的警句是:“讚譽是醉人的美酒,很容易上癮”。
加利對外交的想法最多。針對奧爾布萊特的兩面三刀,他引用了印度學者的話:“外交與欺騙並無區別”。
他向美國示好不果之後認爲,美國不懂外交,也不需要外交,因爲“羅馬帝國並不需要外交。美國也不需要外交。帝國和列強視外交爲浪費時間,有辱國威,是軟弱的表現”。
加利認爲,他任上聯合國在柬埔寨下了血本,但柬埔寨問題卻揮之不去。他由此得出結論是:“外交中的一切都是懸而未決。想要畢其功於一役完全是一相情願。問題的大小、形式或是緊迫性或許會有所變化,但問題本身不會消失,需要做出不懈努力”。
聯合國,不要爲加利哭泣
當聯合國祕書長還是很風光的。加利喜歡名畫,紐約現代藝術館就送來法國畫家凡·當根的油畫,說是借給祕書長的,掛在他的辦公室裏。洛克菲勒太太到加利辦公室做客,見到此畫後失聲叫道:“這是我的凡·當根啊”!加利很誠實,在回憶錄中說明,油畫是洛克菲勒太太借給紐約現代藝術館的,而她自己家中掛的只是張複製品。但他並未交代這幅畫最後的下落。
聯合國的經費一直緊張,加利一邊向美國催債,一邊着手要在聯合國大規模裁人但裁人計劃終未實現,裁來裁去,就要裁到在聯合國任職的美國人,美國如何能答應 。但加利爲了競選連任,帶着大批隨員,坐着飛機滿世界的轉,費用自然來自聯合國的經費,其中自然也包括一些第三世界國家的血汗錢。
加利回憶錄中有一節的標題與書名一樣,也是“不屈不撓”,但加利故意將該詞的前兩個字母都大寫,英文就成了UNvanquished。UN是聯合國的英文字母縮寫,這樣一來,加利創造的新詞也可讀作“聯合國被征服了”。看的出來,加利真是“忠憤氣填膺”,像在重演古典悲劇,應該“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爲我從天落”。但我仔細看了一下加利的回憶錄,出版社是美國的蘭德出版社,資助寫書項目的是美國斯坦福大學的胡佛研究中心,加利在書中對有關人員的支持表示“深深的謝意”。我想,加利有冤情,許多人也有冤情包括聯合國內的人,但加利的冤情完全是另一種冤情,加利的故事也並不代表聯合國的故事。加利是絕不會失業的,現在還是一個國際組織的祕書長,而且該組織不小,是由五十二個國家組成的法語國家國際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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