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足協懲治假B的狗頭鍘終於落下了。
京滬兩地同時“管制”
10月16日上午11時45分,張吉龍在上海海虹賓館一樓會議室神情嚴峻地宣讀了一份精心計劃的“判決書”———中國職業足球史上第一次,也是規模最大最富實質性質的一次“足壇打假”結出了果實。從10月9日袁偉民放話“從重從嚴從快”,到這天正好7天,張吉龍說:“我知道中國足協這一次重手的後果與意義。”
有個細節值得關注———“11時45分”是中國足協事先商定的管制時間,而且由北京、上海同時對外發布信號。11時45分整,坐在北京中國足協辦公樓裏的李鵬給上海的張吉龍打了個電話:“可以開始了嗎?”得到肯定答覆,在張吉龍準時發出“開鍘”令時,李鵬也在中國足協官方網站輸送信息那臺電腦上敲下了“回車鍵”。
中午,整個中國足協機關相應部門緊張地收集着外界反映,從受處罰俱樂部到甲A強勢俱樂部,到球迷組織,甚至到各大媒體,至少有兩位副主席認真地詢問本報態度:“這麼打,好還是不好?球迷反饋如何?”
下午5時左右,閻世鐸桌上的電話鈴響,總局領導要他過去一下,仔細詢問這次“打假行動”的詳細計劃、措施、行動順序,及備用手段。閻世鐸一一作答,回家後,關掉手機……
袁偉民親賜尚方寶劍
10月9日,是令中國足協四大副主席很興奮的一天。這天上午,袁偉民把閻世鐸叫過來說:“這樣下去不行,必須重視,總局的態度是……從重從嚴從快。”
袁偉民親賜“尚方寶劍”,以斬斷盤根錯結的足壇關係。早在10月6日,閻世鐸聽到甲B四隊再次裸體表演的醜行時,就說了句“簡直令人髮指”。隨後,他在不到五分鐘內就通知足協機關所有相應部門調查情況,但這對這個“不會踢球”的掌門人來講,這是一次挑戰,三天來,“殺誰?不殺誰?殺一片?殺一個?”不但是個政治性極強的而且也是技術極強的問題。
袁偉民的態度和“出線”興奮劑,給了他“殺人”的理由和勇氣。當閻世鐸回到足協通報了總局意見後,幾位主席都說:“幹!”早在10月7日國足戰勝阿曼的出線之夜,閻王南張四人便避開了酒會,在南勇房間裏密謀打擊“假B”的策略。
9月,中國足協統了一認識:“不管怎麼打,打誰,打是必須的,否則今後將真正全盤失控。”一位高層官員說:“這幫人玩得太過了,誰來也救不了他們。”閻世鐸決定,選定10月13日中卡之戰前作爲向外公佈足協調查的一天,閻世鐸親自撰寫了“討伐假B檄文”。
13日,中國人雖然沒有迷信“十三”的傳統,但“假B五鼠”現在絕對要清楚,“13日”正是他們大難臨頭的日子。
由於種種原因,中國足協直到現在也沒透露這個處罰決定出臺的過程,但種種信息表明,就是在這一天,中國足協基本確定“殺法”。
當天下午,張吉龍把“假B五鼠”負責人召集在“金都”小會議室,讓他們自行“招供”,雖然當事人都辯稱與己無關,只是隊員教練作的孽,但修理五牛、亞泰、綠城、舜天的“軟刀子”已經備好,即以釜底抽薪的方式處罰。
不知底細的俱樂部負責人還在自忖:只處罰個體,而非俱樂部。殊不料“停止兩年引進國內球員”、“停止兩年國內球員轉會資格”,這樣的決定事實上已等同於降級的處罰程度。
最終處罰:一個神祕的微調
“關於中遠升甲A、綿陽降級———中國足協公開甲B處罰決定”,據透露,在這中間曾有過一個神祕的“微調”。
早在14日,中國足協紀律委員會七大委員已在足協授意下,通過電話彼此通氣交換了意見,一位紀律委員向記者透露:“閻世鐸已在昨日新聞發佈會上定了調調,不殺怎麼行?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怎樣利用規章去殺他們。”另一個紀律委員更直言:“肯定有隊要降級、尤其像綿陽這種既無貢獻,又無傳統,更無成績,卻又參與假球的俱樂部”。四川籍紀律委員葉國治明言:“誰也救不了誰,按紀律規定,在涉及處罰四川兩隊時,我必須迴避”。
紀律委員們一面與中國足協保持聯繫,一面論證着最合適的處理辦法。15日,他們齊聚上海“海虹賓館”,祕密研究最後方案。
這個會議是在當晚2000—2300進行的,有意思的是,早在當日下午1700時,中國足協聯賽部官員李鵬就收到一份方案傳真,據說並準備把這個方案在足協網站公佈,但因爲不可知的原因把它推遲了。
有人透露,不排除“早擬聖旨”的可能,但因爲紀律委員另有建議,才臨時決定修改中間某些段落。但即使修改,也只是枝節的改動,整個處罰方案的大體模樣維持了13日的基調。
此前風傳的亞泰、五牛、綿陽降級變成了僅殺一隻“羊”,是不是神祕微調的結果呢?16日上午公佈的正式處罰決定與15日中國足協收到的那個方案之間到底有什麼變化?一位官員說:“也許,它永遠是個謎,但中國足協在這個過程中,沒有心慈手軟”。
“捅內幕,我們正等着呢”
經中國足協官方網站率先報出,“假B五鼠”被處罰的消息立即傳遍天下,當事球員很快做出反應:我們要上訴,我們要捅內幕。
“多米諾骨牌”會不會一夜倒下?足協這次會不會引火燒身?畢竟,在盤根錯節的中國足壇,誰敢說這場獵殺中,捕獵者中就沒有人也可能因此斃命。
中國足協一位負責處理此事的官員聞知“捅內幕”的反應時冷笑說:“捅吧,我們正等着呢,這麼多年打假不成,就是因爲‘證據’,你要是送上門來,我高興得很,別以爲足協真與假球有什麼干係。”
根據記者採訪的多名足協人士,他們指出:“當然有人會臨死拉墊背的,越多越好,但中國足協不怕捅大窟窿,如果足協內部有個別人參與,一併打了。”
但一位資深官員也很現實地說:“如果事態嚴重得無法控制,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管,畢竟打假要是把整個中國足球一起滅了,這也違背了初衷。我們應該有控制局勢的能力。”
一次打假行動轟轟烈烈地開始了,由於時間倉促,由於中間夾纏不清的利益關係太複雜,它埋下很多的伏筆,在未來一段時間裏,各類當事人肯定會紛紛跳將出來。
中國足協的鍘刀已經落下,但刀劍下的血光肯定不會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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