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春良向記者講述那驚險一幕 | 張春良是一名普通的農民,昨天,本報報道了張春良浴血擒兇的消息後,很多熱心讀者打來電話表示關切。
昨日,本報記者見到張春良時,因受傷而裹着的紗布已經拆除了。五十多歲的張春良看上去比實
際年齡大了稍許,見到記者到來,他摘下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了已剃去頭髮的光頭,頭皮上十幾處疤痕歷歷在目,他笑着指着頭上的傷口,說道:“這就是那小子用鏟子砍的,他還用一把西瓜刀一下攮向了我,但刀卻捅在了皮帶環上,我撿了一條命,不然,今天我就不會坐在這兒說話了。不過爲抓壞人死了也值”幾句話體現了這位北方漢子特有的純樸。
“那天,我和老伴起得很早,我來到了院裏,打開了大門,爲了等前一夜在奶奶家睡覺的女兒回來。我並沒有注意外面的情況,我在院裏抱了一把柴火,點着了竈火,並將昨日剩下的麪湯倒進了鍋內,又倒上水,今兒早晨就打算吃這個了。不一會兒,女兒走了進來,緊跟着又進來一個陌生男人,我感到很奇怪,這個人我不認識呀,他看上去大概有一米七八的個頭,穿着一件白地兒藍格的襯衣,一條藍褲子,昨天晚上下了一夜雨,天兒可夠冷的,他穿這個倒真是少見。還沒等我說話,他就開了口:‘大爺,我是來這兒旅遊的,迷了路,又冷又餓,您能不能給我件厚衣服,再給我來點熱飯吃。’我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聽他這麼一說,趕緊就拿了件夾衣服給他穿上了。
不一會兒,飯也熟了,我給他盛了兩碗熱湯麪,他真像是餓壞了,一口氣就喝光了。喝完了湯,他臉色好了很多,好像也來了精神,又跟我要煙抽,我給了他一根菸,然後問他到底是哪裏人。他說他是天津人,來薊縣自助旅遊,爬山迷了路。我想如果來旅遊怎麼就穿這麼點兒衣服,而且身邊怎麼連件行李都沒有呢。我這麼想着,也就這麼問他了,他說他把旅行包給了山上一個放羊的了。我覺得更奇怪了,可再細問下去,他就顯得有點兒不耐煩了,而且好像很生氣。我沒敢再問下去,他也不主動說話,拿了本書坐炕邊上看,他特別能抽菸,我這兒的煙都讓他抽完了,來了串門兒的,他也跟人家要煙抽。
到了中午,我問老伴做點兒什麼吃,老伴說喝點兒麪湯吧,這時候他擡頭看了我們一眼,我說要不烙餅吧,他也跟着說就吃烙餅吧。吃完午飯以後,他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我就忍不住又問他,是不是跟家裏鬧彆扭才跑出來的,他說:‘大爺,我跟您說實話吧,我不是天津人,我就是咱薊縣人,我也不是來旅遊的,我是騎摩托車撞了一個婦女,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我一害怕就跑出來了。’我一聽這人怎麼一會兒一個說法,我又問他有沒有身份證,他惡狠狠地說沒有,還瞪了我一眼,我一想這人肯定有點問題,心裏邊就有了打算。趁他上廁所的功夫,我就跟老伴說:‘你趕緊去大隊報告吧。’我老伴就出去了。
不到半分鐘,他就進來了,他一看屋裏只有我一個人,臉色就變了。當時我正站在西屋門口,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突然用左手摟住我的腰,右手照我的肚子就攮了一下,我莫名其妙地捱了這麼一下,最奇怪的是我竟然沒有什麼感覺,低頭看了看,連衣服都沒破,而他手裏則拿着一把彎了的西瓜刀,他臉上的表情可能比我還奇怪,但是誰都沒來得及多想,因爲這時候他又抄起了鍋臺上的大鐵鏟子向我砍了過來,我本能地用手抵擋。因爲速度太快,我也是稀裏糊塗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砍了我多少下,只覺得臉上頭上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我一邊和他搏鬥,一邊大喊:‘來人哪,快來人哪。’我們倆從屋裏打到後院,事後估計大概也就是幾分鐘的事兒,可我當時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我想我可能快被他打死了,可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尋思只要我不死,他就別想跑。這麼一想,又來勁兒了,我竟然把鏟子奪過來了,他見我奪過了鏟子,又順手抄起了靠在牆邊的鐵杴砸我,我一伸手又把鐵杴把抓住了,這時候,院子裏一下子擁進了很多人,我看見我兒子跑在最前面,上來就把這小子給掀翻了,後面的幾個人也衝了上來把他摁住了,他還不服哪,一翻身差點兒又起來,幸好大夥兒把他給摁住了。這時我看見大隊的人也來了,聽他們說已經給派出所報案了,警察正在往這兒趕。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當時是什麼模樣,不過我媽和我老伴已經嚇得哭成一片。大夥兒說我滿身滿臉的血,趕緊去醫院吧。然後就有人找了輛車,把我拉到衛生院去了。到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人原來是個殺人犯。儘管我受了傷,差一點兒連命都丟了,但沒讓這樣的人跑掉,我心裏還是感到很高興。
前天,市裏、縣裏、鄉里、隊裏的人以及公安同志和我們這兒派出所的同志都來看我了,還送來了錢和營養品,在這裏,我要對他們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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