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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偷渡，不由讓人想起去年發生在英國多佛港的慘案。58個冤魂在集裝箱內集體走向了夢中的“天堂”，英吉利海峽見證了偷渡史上的這一特大慘案。是沒有聽到他們的嘆息嗎？是沒有嗅着那箱內的屍臭嗎？至今，偷渡者的腳步在國境線上沒有停息過，“蛇頭”的罪惡勾當也從來沒有收斂過。這個世界性的社會問題在我們這座城市裏同樣屢演不絕。
今年7月12日，在市公安局召開的加強反偷渡工作會議上，局領導吹響了爲期兩個月的反偷渡大會戰的號角。於是，利劍出鞘，上海兩級反偷渡網絡全面拉開———
循跡佈網
上海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案件偵查科，是全國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專門從事反偷渡工作的機構。它不但獨立辦案，還協調全市的反偷渡工作。我先後兩次採訪了這個科。建科10年來，他們觀風察雨，牢固構築了反偷渡的防線，偵破了大量偷渡案件，成爲全國反偷渡的一面紅旗。這10年來，上海的偷渡情況發生較大變化。1992年前，偷渡案件發生較少。這以後，每年大約有6至8起偷渡案，呈上升趨勢。據出入境管理處統計，1998年至2000年，在這3年間，本市公安機關共查獲偷渡案件2503起，查獲偷渡人員3765人。那時，偷渡人員主要以外地人爲主，本市偷渡人員以下崗工人和低收入的爲多，絕大部分是市區居民。市郊和鄉鎮幾乎無人蔘與偷渡案件。可從去年開始，郊縣偷渡的發案量明顯上升，農民偷渡者成爲主要對象。今年第一季度涉案的200多名偷渡人員中，郊縣農民佔40%。
如今的偷渡形式99%是僞造、製作和騙取出入境證件。“蛇頭”的暴利始終維持在收取每一個偷渡者2萬至7萬元人民幣之間。一邊是想出國做發財夢，一邊是有暴利可圖，偷渡的發案率居高不下，也就毫不奇怪了。甚至，外省市的“蛇頭”在上海組織偷渡被我公安機關偵破的也爲數不少。最典型的就是發生在去年的僞造國際機場通行證組織他人偷渡大案。兩個犯罪嫌疑人均是福建籍的，一個姓楊，一個姓卓。他們在火車上搭識後便臭氣相投，開始策劃、組織福建籍人員偷渡去美國。楊和手下的同夥負責用僞造機場禁區通行證的方法，把卓提供的偷渡人員運送出境到美國，每成功一人，卓就向楊交納3至4萬元美金。1999年8月和12月，楊和卓先後兩次將5名福建人從北京國際機場偷渡出境，楊共得美金20萬元。
去年初，楊和卓將偷渡現場轉移到上海。他們先是在虹橋機場國際出發大廳的衛生間內搶得一清潔工的一張禁區通行證，後又在浦東機場騙得一張禁區通行證和工號牌。隨後，楊、卓兩人請人複製了浦東機場通行證30張、虹橋機場通行證26張和工號牌10個，再用塑封機、打洞機等工具將偷渡人員的照片貼到複製的通行證上塑封。當時，楊、卓還簽了一份合同，言明：楊將卓提供的偷渡人員運送到美國，卓支付給楊3.4萬美元。去年2月27日，當楊準備實施犯罪時，被我公安機關一舉破獲，8名涉案人員無一漏網。
自去年10月以來，本市公安機關先後組織了3次反偷渡破案會戰，共破獲組織偷渡案件44起，取締非法中介機構88家，收繳各類僞造和非法騙取的證件276本，抓獲犯罪嫌疑對象103名，對732人依法予以行政處罰。
正是偷渡案件的居高不下，由此揭開了今夏第4次反偷渡會戰的序幕———
捷報頻傳
這次反偷渡會戰的專項行動，重點將打掉一批組織實施偷渡的“蛇頭”，取締一批非法出入境中介機構，從而有效遏制本市偷渡違法犯罪活動的高發勢頭。
從7·12會議到我採訪時，在20天內，上海警方已破獲了13起偷渡案，共抓獲犯罪嫌疑人20名，其中刑事拘留17人。浦東出入境邊防檢查站率先傳來捷報。7月15日，一個姓袁的玻利維亞籍人，以虛擬家庭成員關係的犯罪手法組織偷渡被截獲。這個袁某於今年1月初來中國，在珠海經人介紹結識了浙江籍“蛇頭”林某。在金錢驅使之下，袁某和林某策劃用僞造的玻利維亞護照組織他人偷渡法國。此後，林某在浙江溫州物色到偷渡人員楊某、任某和鄭某。這楊某36歲，乃女性，而任某和鄭某隻是13歲和6歲的小孩。袁某和林某爲楊某僞造了玻利維亞護照和身份證，任某和鄭某則作爲楊某的偕行兒童，照片附於楊某的護照上。爲將這3名偷渡人員運送去法國，袁某還對他們進行了“偷渡前的培訓”，告誡一些注意事項和教一些簡單的玻利維亞口語，並虛擬夫妻攜子出境赴法國的假象，讓兩個孩子稱袁爲“爸爸”，稱楊爲“媽媽”。7月14日，當袁某運送楊某等3人從浦東機場實施偷渡時被查獲。據袁某交代，從今年3月開始，他夥同林某先後組織、運送了5批溫州人出境，每次均爲1個婦女和2、3個兒童。袁某每組織、運送一次可獲得5000美元。
在暴利驅動之下，偷渡中的詐騙行爲也時有發生。就在浦東出入境邊防檢查站截獲袁某的第2天，市出入境管理處會同閘北出入境管理辦公室，破獲了一起組織偷渡並詐取錢財的案件。犯罪嫌疑人徐某自1991年赴巴布亞新幾內亞工作，1999年回國後，以幫助他人辦理去巴布亞新幾內亞工作爲名，物色了本市居民葉某、張某、李某等5人。徐某爲他們提供了僞造的境外邀請函，從出入境管理處騙取了因私護照。隨後，徐某以辦理簽證、購買飛機票爲名，騙取了他們每人3萬元。然而，徐某隻爲其中的3人辦理了簽證，其他兩人則不予理睬，獨自將錢吞進。
7月19日，楊浦又傳捷報，組織偷渡的犯罪嫌疑人袁某被刑事拘留。袁某夥同杜某，以虛構他人公司員工身份，提供虛假的美國公司商務邀請函以及其他辦理簽證所需要的材料，爲本市居民殷某、周某等3人騙取護照和美國商務簽證，組織並運送他們偷渡美國。袁某和杜某從中獲取人民幣13萬元。
以營利爲目的的組織偷渡，是造成膽大妄爲、以身試法的一個主要原因。比如，黃浦區一個名叫唐某的女人，雖只有初中文化，但組織偷渡很有手段。她以幫助辦理去摩爾多瓦打工、做生意爲名，瞄準了本市居民劉、楊、洪、黃等4人，將摩爾多瓦吹得花好桃好，直至對方動心。隨後，唐某爲他們提供了僞造的境外邀請函，騙取了護照。再後，她又陪4人上北京，在摩爾多瓦駐京大使館騙取旅遊簽證。偷渡成功後，唐某共獲得人民幣10.5萬元。不想，劉、楊、洪、黃等4人到了摩爾多瓦後，感覺極差，全然沒有唐某吹噓得那麼好。他們無工可做，生活也不習慣，在招待所裏住了一個月後就灰溜溜地回上海了。失望的摩爾多瓦之旅，使他們深切感受到：外國並非都是天堂。
打蛇七寸
有道是：打蛇打七寸。打偷渡主要是打“蛇頭”。今年上半年，本市公安機關共打掉“蛇頭”68人，這些人境內外勾結，共組織偷渡人員664人。這次反偷渡會戰的一個重點工作，就是打“蛇頭”。很多“蛇頭”往往有着堂而皇之的公司，處事隱蔽，埋藏較深，不易暴露。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處偵查科在前3次反偷渡會戰的基礎上，繼續深挖“蛇頭”，從視線內的蛛絲馬跡着手，挖出了兩名多年來組織偷渡的外國“蛇頭”。
這兩個外國“蛇頭”，一個叫長某，一個叫佐某。他們1998年到上海，開設了某公司上海代表處。後來又開設了一個酒吧。公司也好，酒吧也好，都是引偷渡者上鉤，以每位2至3萬元人民幣的代價，幫助提供僞造的材料，騙取中國護照和商務簽證，組織偷渡。這些年，他們勾結境內“蛇頭”，先後組織了50多個本市居民偷渡成功，如果以2萬元一個計算的話，他們非法獲利就是100萬元人民幣。
市出入境管理處偵查科經過周密的外圍調查，確認佐某已於去年12月20日因腦血管病變在滬死亡，而長某則住在本市淮海西路某大樓內。警方掌握了確鑿證據之後，決定打掉“蛇頭”長某。7月18日中午12時，偵查科獲悉長某在淮海西路的某大樓內時，即出動10名幹警，並配備一名翻譯，向長某發起攻擊。衝上8樓時，沒想“鐵將軍把門”，門上積灰很厚，不像住人的樣子。警方馬上醒悟，狡猾的長某肯定“狡兔三窟”。經詢問大樓保安後，才知長某果然在這幢樓裏租了好幾間房子。警方通過女翻譯打電話給長某，一則摸清方向，二則穩住長某。這長某不但有來電顯示，還有呼叫轉移。長某從電話裏聽到一個女性的聲音，又是一口流利的外語，不由鮮格格起來，握着話筒不肯放。女翻譯遵警方授意，掛斷電話。不一會，那手機響了，是長某根據來電顯示打過來的。當確認長某在20樓某號房時，幹警們即衝了上去，將長某抓獲，同時抓獲的還有上海“蛇頭”蔡某。
市出入境管理處處長馬振東對記者說，偷渡案件的上升，使反偷渡工作的任務日益繁重，我們要進一步加大對“蛇頭”的打擊力度，加強對人民羣衆的宣傳教育，努力構築反偷渡工作的銅牆鐵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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